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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泰山送到林家的信让林靖远喜出望外。

因为来信的地址是他的老部队。

由于宝根的骚操作,让林靖远真的误以为有老战友在偷偷接济自己,所以他给老部队去了一封信,让帮忙查查是哪个“混蛋”干的。

打开信件,林靖远看到的第一句话就让他红了眼睛。

“狗R的林远,看到信给劳资立即立正!”

林靖远脚下不由自主的动了动,可看到一家子人都在看着自己,他还是强行忍住了立正的冲动。

特么劳资现在也是一家之主,还当是你警卫员呢?

“有本事你给劳资继续躲着啊!学会改名了,林远变林靖远,出息了嘛!张新国那狐狸是怎么回事?一个石头就砸死了?”

“烈士的通报都传到老部队来了,还劳资几天没喝成酒。”

“新国那小子的儿子还好吧?有事就跟我讲!这是命令!”

“我帮你打听了,你们班排里就没这样的财主,但如果是团里的就说不好了。毕竟你们连是团里的模范连,不少干部都在从你们连出去的。”

“谁给的东西你也别太在意,先把家里的孩子给照顾好啰。”

“甭管是谁干的,我觉得他干得不赖,至少逼着你小子把地址给劳资露出来了吧!”

“正好,你原来的指导员转业后到了地方,如今又面临调动,听说你小子还躲在京城,他立马改选了去京城上班。”

“我托他给你和孩子带了点东西,不准拒绝!”

“你个臭文书,什么文雅不文雅,就照老子说的写,一个字不去改,不然看老子怎么收拾你!(把这段话都写进了信里,由此可见这位文书同志对于他们领导那是相当忌惮。)”

林靖远红着眼睛看完信,一时间百感交集。

他原本准备一辈子不再和老部队联系的。

除了张新国外没人知道他当初改了名字,忤逆了老爹自己过继到二房叔叔名下,在京城当起了矿工。

谁知营长还这么惦记着自己。

而最让他意外和激动的是,连里的指导员居然要调京里来了。

宝根觉得这些当过兵的人都很有意思。

花花肠子都用在互相“了解和提防”上了,刚收到信的第二天中午,刚好是周日,有两个满身风尘的人堵上了门。

“营长寄信的时候就估量过时间,让我提前两天出发,果然把你小子堵个正着!”

来人洪亮的嗓门让宝根好奇,可一看这人的长相却觉得三观有些炸裂。

一身干净利落中山装的男人大约三十多岁不到四十的样子,看着相当儒雅,谁知一张口却跟张飞似的。

看到来人林靖远也喜出望外。

“指导员,你这可就不对了,居然联合营长一起偷我的哨?!”

说完林靖远越过这位文雅的指导员,和另一个大汉死死的抱在了一起。

两人异口同声互相笑骂。

“md,看到你没死还活着,真特么晦气!”

本来笑着在一边帮忙招呼的陈玉华哪里见过这样的林靖远,一时呆了。

三人都已经退伍好几年,但一见面似乎顷刻间又回到了那个岁月的角色里。

儒雅男子叫魏序言,当过林靖远的班长、排长和连指导员。

大个男人叫周秦生,林靖远当班副的时候,这个家伙是隔壁班的班副。

两人都是从西北风尘仆仆赶到京城的,魏序言甚至都来不及去新单位报到,就直接带着周秦生杀上了门来。

这时小孩子肯定是最好奇客人带了哪些行李的。

可让宝根没料到的是,魏序言到京城来上班只带了一个小小的提包,他和周秦生累死累活扛过来的大包小包全是老战友们带给林靖远的东西。

其中周秦生随身扛着一个绿皮掉漆的手提方形大汽油桶。

宝根和拥军小心的推了推这个汽油桶,里头满满的全是液体。

桌子直接摆在大杂院的天井里,陈玉华和柳茹茵按林靖远说的蒸了整整一笼玉米面馒头备着。

桌面上的主食是魏序言路上买来的猪头肉和周秦生从西北带来花生米,然后陈玉华给做了个凉拌咸菜,三人立即吃喝起来。

周秦生一把提起汽油桶,把盖子一扯,一股浓郁的酒味冲出来差点把好奇的宝根熏了个跟头。

院子里不少人都好奇的透过窗户看热闹----这三个人面前摆的酒杯都是海碗。

开着门缝闻着酒味的杨大爷一时没忍住舔了舔舌头,感叹了一声:“窖里放了五年以上的老酒,起码四十五度以上,啧啧啧啧。”

三人笑嘻嘻的坐着端起海碗,魏序言带头把第一碗酒慢慢的倒在地上,林靖远和周秦生都跟着往地上倒酒。

三人一边往地上倒酒还一边乐呵呵的念着一些人的名字。

什么蒲二柱、鲁大棒子什么的,全是诨号。

院里马婶子从窗子里看了,不由得心里暗骂一声晦气。

——咋就在院子里念叨起死人名字来了。

可慢慢的从这三人嘴里陆陆续续念的名字超过五十、六十、八十......,马婶子都听呆了,最后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进了里屋。

三人念完所有该念的名字,还互相笑着问。

“都齐了吧?”

“应该都齐了!”魏序言笑着点头,“咱们全连一百三十一口子,除了当时没死的十二个人,名字都在这了。”

“来~!干!”

三个海碗再次倒满,三人闭着眼一口闷了下去。

林靖远喝到还剩一点的时候,忽然一拍大腿,把蹲在一边看热闹的宝根一把拎了过来。

“差点忘了,来,宝根,替你爹喝一口。”

宝根没拒绝,张口品了品酒,咳咳咳咳咳,看来自己喉咙还太嫩。

陈玉华吃了一惊,急忙把宝根一把抢了回去。

孩子才八岁,这人今天是怎么了!

每人一把花生米一口猪头肉下肚,周秦生提起汽油桶就要给魏序言再次满上。

魏序言急忙捂住海碗口摇头。

“得了,我已经戒酒七八年,今天已经破例了。”

周秦生和林靖远一对眼神,当即不客气的一个从身后勒住魏序言的脖子,一个端着海碗捏着嘴硬灌。

宝根看得眼睛发光。

嘿,周叔好标准的捕俘的动作!

第二碗酒杯灌下,魏序言也不装了,骂骂咧咧的摆开了架势。

“成,成,你们俩啊,今天干脆都别跑!”

他提起汽油桶就要倒第三碗。

林靖远急忙去摁他的手,周秦生也去抢汽油桶。

“得了,指导员,咱们连的规矩,谁敢让您喝第三碗,负重五十公里啊......。”

“不成!”魏序言明显有些上头,有了醉意后力气大的吓人,一把揪住一个,“谁今儿敢停,就不是我四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