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
那是一种没有声音、没有光、没有时间的寂静。
林凡缓缓睁开眼。
周围是一片无色的世界，既无天，也无地，脚下是流动的魂雾，头顶是悬浮的碎光。
他尝试感知魂力，却发现一切灵息都被某种力量隔绝。
“这是……哪里？”
他低声喃喃，声音并未在空间中回荡，而是被无形吞没。
周围的魂雾像有生命般在他脚边游动，似在审视，又似在敬畏。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轻响。
林凡抬头，只见一条如镜面般的光河在虚空中缓缓展开。
光河之上，倒映着无数界的影像——九界的山河、战火、魂阵、界印……皆在其中。
“九界……我还能看到。”
林凡凝望着那熟悉的光影，心中一阵复杂。
他记得自己最后的举动——以魂化印，镇封渊主。按理而言，魂应彻底消散。
可他没有死。
反而来到了这个陌生又诡异的所在。
就在他沉思时，一道低沉古老的声音忽然响起。
“归源者，终于醒了。”
林凡一怔，旋即转身。
魂雾深处，一道模糊的身影缓缓浮现，那人披着破旧的魂袍，面容被雾遮住，唯有一双瞳孔如星辰般闪亮。
“你是——谁？”
那身影微微一笑，声音悠远：“吾名无生，乃归虚守印者。此地，名为归虚之境——生与死之间，魂之所不归。”
“归虚……”林凡心头一震。
“难怪我感受不到生气，也不在死界。”
“不错。”无生点头，“此地承接一切界外之魂，凡被时间遗忘，命运断绝者，皆会坠入此境。”
他目光微转，停留在林凡体内闪烁的金色印纹上。
“而你，却非坠入，而是被印带入。”
林凡皱眉：“我的归源印？”
“正是。”无生伸手一指，那印章浮出林凡体外，缓缓悬于空中。
“归源印是魂主十印之终极。九印镇界，而此印镇界之本。它既能创生，也能湮灭。”
林凡沉默片刻，低声问：“若它能创生，我可否借它重返九界？”
无生看了他一眼，叹息道：“你可归，却不得再以‘人’之身。”
“什么意思？”
“归源印本以你魂为本。你如今之魂，已与九界同息。若强行回去，便是以界破魂，必崩。”
林凡目光闪烁：“若不回去，沐苍与众人岂不永背界锁？渊主虽灭，但渊息未绝，仍会再起。”
无生目光深沉：“所以，你才在此被唤醒。”
他转过身，指向那条光河。
光河之中，九界之影再度闪动，隐约可见新的波动——
逆魂界的天穹虽稳，却在底层，有新的黑纹在蔓延。
林凡心头一沉：“渊息……又动了？”
“渊主之灭，只毁其形，未灭其根。”
无生的声音宛若远古钟声，低沉回荡。
“渊根，在界下最深处——‘虚渊’，唯有归源之魂能触及。”
林凡抬眼，神色渐冷：“若真如此，那便由我入虚渊。”
无生微微摇头：“归虚之境，不可出入。除非……你愿舍弃自我。”
“舍弃自我？”
“你之魂识，将被归源吞并，化为印灵。你不再是‘林凡’，而是‘印之意志’。
你可行走万界，却再无情、无名、无我。”
林凡闭上眼，沉默良久。
耳边似乎再次响起沐苍的声音——那一声“师弟”，仍在心底回荡。
他缓缓睁眼，眼中光芒如初升之日。
“若我不在，谁来守他们？若为护界而忘我——亦无憾。”
无生凝视他片刻，缓缓点头：“好一个‘无憾’。”
他抬手，掌心化出一道古印，轻轻按在林凡额头。
“自此之后，你之名，载于印灵之册。”
轰——！
林凡的身体化为万千光点，归源印飞旋而起，化作一条金色光链，直坠归虚深处。
整个无色世界为之一颤，所有魂雾都低下了头。
无生抬头望去，轻声呢喃：“归源新主，终于愿行其命。”
——
无尽的深渊，金光流转。
林凡的魂体逐渐消散，只剩一道微光在虚空中闪烁。
那光凝聚成一只眼，静静望向九界。
“师兄，等我镇尽虚渊，再归。”
光影一闪，归虚寂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