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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梆子刚敲过,苏婉儿案头的烛芯\"噼啪\"爆了个火星。

她盯着系统浮窗里跳动的《平叛全图》,洛阳那团红光正像活物般吞噬着周边节点。

窗外传来更夫沙哑的吆喝:\"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声音撞在院墙上,碎成几星残响。

\"小姐。\"小七子的声音从廊下飘进来,带着夜露的凉,\"地理沙盘备好了。\"

苏婉儿将羊脂玉牌往桌上一按,檀木匣\"咔嗒\"弹开,泛着青灰的细沙在烛光里流转成河西地形。

她指尖划过陇右道,细沙便自动隆起祁连山的轮廓:\"陇右通龟兹,沿途有安西都护府驻军,安全。\"又点向剑南道,沙粒簌簌聚成剑门关,\"吐蕃近年缺盐铁,我让人在货里混了十车井盐——\"说到这儿她抬眼,正看见小七子瞪圆的眼睛,\"怎么?

当我要做慈善?\"

\"小的不敢。\"小七子挠了挠后颈,月光从他发间漏下来,照得耳尖泛红,\"就是...小姐总说商队要带药材,怎么突然加了盐?\"

\"吐蕃人要盐换什么?\"苏婉儿拈起一撮沙,让它从指缝漏成金沙江的走势,\"良马。\"她屈指叩了叩沙盘中心,\"河西走廊这路最险,却能直抵碎叶城——\"话音未落,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轻响,浮窗弹出\"青史补阙\"阶段新解锁的\"边军布防图\",她瞳孔微缩,\"正好,碎叶城守将是高仙芝旧部,上个月还托人带信说缺马镫。\"

院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小七子刚掀开门帘,就见个灰衣暗卫滚鞍下马,腰间铜铃撞出乱响:\"赵三爷的人在终南山脚买了二十车碎石,说是要修祠堂。\"他抹了把脸上的泥,\"可小的蹲守三夜,见他们往林子里运了五车黑布——\"

苏婉儿突然笑了,指节叩在沙盘上发出清响:\"黑布蒙脸,碎石断路,好个劫商队的阵仗。\"她转身从柜中取出个檀木盒,掀开是十二张牛皮图纸,\"明远呢?\"

\"大公子在演武场教家丁练刀。\"

\"去叫他。\"苏婉儿将图纸拍在小七子掌心,\"让他带三十轻骑,马嚼子包布,后半夜绕到终南山北坡。\"她又从袖中摸出枚铜哨,\"货箱夹层的弩矢机关,让陈掌柜的徒弟天亮前装完——\"

\"小姐!\"暗卫突然拔高声音,\"赵三爷今早派了个婆子去张大人旧宅,小的跟到后巷,听见他们说'苏家的货过了陇州就成肉'!\"

苏婉儿的指甲在沙盘边缘掐出个小坑。

张大人残党是杨国忠倒台后漏网的,去年还在长安西市放火烧过苏家布庄。

她望着案头那半块羊脂玉,忽然想起阿卜杜拉说的\"石国战报\",指节慢慢松开:\"让明远把弩矢的机簧调紧些——\"她抬眼时眸中寒光一闪,\"我要活口。\"

三日后卯时,首支商队从开远门出发。

苏明远骑在青骓马上,玄色披风被晨风卷起,露出腰间悬的青铜虎符——那是太子前日赐的\"同商\"玉牌配套的通行令。

他回头望了眼排在最后的十辆马车,车帘下隐约能看见夹层里露出的弩机尾端,嘴角勾起抹冷笑。

日头爬过终南山时,商队刚转过山坳。

二十个蒙面人从林子里窜出,为首的挥着鬼头刀吼:\"留下货,饶你们狗命!\"话音未落,最前面的马车突然\"咔嗒\"一响,十二支弩箭破帘而出,正射在劫匪脚边。

苏明远的青骓马已冲到近前,他抽出腰间横刀,刀背重重磕在为首者膝弯:\"张大人的余孽,倒还知道用黑布蒙脸?\"

劫匪们刚要后退,山梁上突然滚下三十骑,马背上的家丁举着火把,照得林子里亮如白昼。

苏明远用刀尖挑起劫匪的面巾,露出张满是刀疤的脸:\"赵三爷给了你们多少?\"刀疤脸浑身发抖,突然吐了口带血的唾沫:\"你苏家...迟早——\"

\"拖去京兆府。\"苏明远甩了甩刀上的血珠,\"让他们把赵三爷怎么递的银子,怎么写的信,都招清楚。\"他望着商队重新整队出发,晨风卷着驼铃,竟比平日里更清脆几分。

与此同时,含元殿内的檀香正熏得人昏沉。

李大人捧着象牙笏板,指尖几乎要把玉饰抠下来:\"启奏陛下,苏守谦之女私通西域胡商,货车里恐藏违禁之物!\"他余光瞥见杨国忠旧部在班列里微微颔首,喉结动了动,\"臣恳请彻查苏家商队——\"

\"李卿急什么?\"皇帝半倚在龙椅上,目光扫过苏婉儿捧上的檀木匣。

她今日穿了月白翟衣,腰间坠着太子赐的\"同商\"玉牌,在殿内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这是太子批的通商文书。\"她将玉牌放在案头,又展开一卷帛书,\"这是西域物产清单:波斯的苏合香,大食的琉璃盏,石国的汗血马——\"

皇帝的手指在帛书上划过\"汗血马\"三字,眼睛亮了:\"石国的马?\"

\"正是。\"苏婉儿垂眸,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上月阿卜杜拉的驼队试过水,说石国汗血马愿以十匹换我大唐百斤精铁。\"她顿了顿,\"陛下可知,朔方军缺马具?\"

殿内突然静得能听见龙涎香燃烧的\"噼啪\"声。

皇帝坐直身子,目光扫过李大人煞白的脸,笑出声来:\"李卿既关心西域通商,不如兼个鸿胪寺少卿?\"他挥了挥手,\"退下吧。\"

李大人退朝时,靴底碾碎了半片杏花瓣。

他望着苏婉儿被宦官引向偏殿,听见她清脆的笑声混着驼铃声飘过来,喉间像塞了块烧红的炭——偏那炭还裹着蜜,甜得人发苦。

五月末的长安西市,\"苏记西域馆\"的杏黄旗子飘得正欢。

陈掌柜站在柜台后,看着穿石榴裙的郡主捧着波斯琉璃瓶尖叫,穿绯色官服的员外郎抱着大食香料直搓手,嘴角快咧到耳根。

他掀开柜台下的暗格,摸出个青瓷瓶晃了晃——里面装着苏婉儿给的\"避瘟散\",瓶身贴了张红纸:\"购满百金者赠\"。

\"陈掌柜!\"跑堂的小伙计从门外冲进来,鬓角沾着汗珠,\"阿卜杜拉的驼队到了!\"

阿卜杜拉掀开门帘时,左眼的疤痕在阳光下像条扭曲的蜈蚣。

他没行商队的叩拜礼,反而凑近苏婉儿压低声音:\"安将军派人来了。\"他从袖中摸出块金叶子,在掌心碾出细碎的响,\"说愿以双倍价收我所有军械——\"

\"双倍?\"苏婉儿正在算今日的账,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安将军的钱,是能买命,还是能买江山?\"她抬头时眼尾微挑,\"阿卜杜拉,你阿父的商队该到碎叶城了吧?\"

阿卜杜拉的手突然抖了抖。

他望着苏婉儿案头摊开的《平叛全图》,洛阳那团红光比三日前更盛,突然弯腰行了个胡商大礼:\"小人知错。\"他退到门口又顿住,\"小姐,安将军的人...就在西市茶棚。\"

苏婉儿的笔尖在账本上点出个墨点。

她望着阿卜杜拉的驼队消失在街角,伸手按了按腰间的玉牌——那两半羊脂玉正贴着她的肌肤,温凉得像块活玉。

\"小姐!\"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送信的暗卫撞开半扇门,腰牌撞在门框上发出脆响,\"洛阳急报!\"他喘得说不完整句话,\"范阳军...破了黄河防线,前锋...前锋已到潼关脚下!\"

苏婉儿的手指在《平叛全图》上划过潼关节点,系统浮窗突然弹出刺目的红光。

她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听见西市的喧嚣声像潮水般退去,只余下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像战鼓在催。

她将算盘往桌上一推,珠串\"哗啦啦\"散了半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