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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一点萤 > 第297章 您是自由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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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怀民醒来时,只有杜兰心陪着他。

病房里满是消毒水的味道,有些刺鼻。

杜兰心扶他坐起,倒了杯温水,看着他喝了。

“妮妮呢?”

郁怀民醒来,第一个问的是郁江离。他记得,他倒下去之前第一个冲进来的是郁江离。

不出意外,他们的谈话,郁江离都听到了。

杜兰心抹掉眼底残留的一点泪,说:“她爷爷去了,她得守灵。”

守灵?吃饭都没座位,守灵这种露脸的事,能让她去?

郁怀民心知肚明,正要发牢骚,一抬眼看到妻子疲惫苍老的身影,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她听见什么了吗?”郁怀民问。

“嗯,她不放心你们,就和我一起守在门口。我和她说话也分不了她的心,都听见了。只是还没来得及问我,就被她妈妈带走了。”

“唉……”郁怀民长叹一声。

病房阴暗狭小,只在北面墙上开着一个一臂宽的窗户。

怕出意外,窗户从外面用铁丝缠死,连一条缝也推不开。暖气烧得滚烫,房间里暖和得发闷。

“那个孩子,真那么差吗?”郁怀民又问。

夫妻多年的默契,杜兰心立刻明白,郁怀民说的是顾霜辰。

“咱就见过一次,长得倒是挺出息的。但芳儿说得有鼻子有眼,对妮妮好不好不敢说,轻浮是肯定的。”

想起顾霜辰,杜兰心的心里不是滋味。她的妮妮在顾霜辰面前天真得像个孩子,精神好,气色好,穿得漂亮,像温室里的花朵。

但女儿又说那男的不靠谱,有俩臭钱变着法得哄妮妮开心,是登徒子,不能托付终身。

郁芳是活了半辈子的人了,宁愿冒着被女儿怨恨的风险也要断了这桩姻缘,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她和郁怀民终究是老了,孩子们的事情纵然想管也有心无力。

好在丧礼期间,郁芳和江庆中总不至于再把女儿关起来。

郁芳给江荀打了一夜的电话,总是无法接通。

孙秀华劝她:“孩子出国了,那么老远,你就是告诉她,她也回不来。”

郁芳挂掉电话,怨毒的眼神藏也藏不住,指着空气骂了江荀一通。江荀和江蕊都不在,孙女的位置才让郁江离补了上去。

按照江老太太的意思,郁江离既不姓江,又是害死她爷爷的元凶,无论如何不允许她上前祭拜。

但江庆中说了一些好话,江老太太消了气,这才不较真。

出殡时,郁芳怕她趁机逃跑,一只手死死拽着她。

郁江离懒得解释。

家里出了这样的变故,外公还在医院,一天三时打点滴,她哪有心思儿女情长?

何况,顾霜辰结了婚,消息铺天盖地,却听不见一丝质疑,可见是千真万确了。

除此之外,她心里还惦记着一桩事情。外公不是郁怀民,那外公是谁?为什么要以郁怀民的身份活着?

儿时的记忆里,她是见过外曾祖母的,那是一个和善的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没有牙齿,笑起来嘴巴就变成一个轮廓好看的黑洞。

外曾祖母眼神不好。当年外公上了雪山战场,孀居多年的外曾祖母只能坐在家里哭,眼睛就是那时哭瞎的。

外公回来后,带她看了好多先生,但终究错过了治疗时间,即便针灸、药敷,目力也只有一尺左右。

郁江离记得,她会走路以后,自己去街头的中药铺子给外曾祖母抓过药。只是一直不见起色。

但外曾祖母每天都笑呵呵的,给她讲故事,那些故事里有抓野兔,也有桑国的军队。

如果外公不是郁怀民,那外曾祖母知道吗?

就那天在医院的情形来看,外婆是一定知道的。

母亲呢?她知不知道?

爷爷是逃兵,郁怀民为救爷爷而死。

外公却成了郁怀民。

所以,爷爷一直都知道,外公顶替了郁怀民。爷爷和外公这么多年一直不对付,是不是也有这层关系?

出殡的当天,天上飘着小雨。

北方的隆冬,很少下雨。今年不知是怎么了,自入冬以来,连下了三场雨。

棺椁下葬,铁锹铲起冰冷的泥土,一铲接一铲扔了下去。

坟地里又传出一阵响亮的哭嚎。

下葬完毕,一行身着重孝的人返回村里。

刚到村口,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嗓子:“江离,你家来人了,找你的!”

郁江离脚步一怔,下意识想起一个名字:顾霜辰。

不顾郁芳和江庆中的阻拦,她快步回家。

江枫比江庆中和郁芳更怕她跑了,于是紧紧追了上去。

郁江离家门口站着五名身穿制服的警员,而警员旁边,是三名西装革履的男人,中间那位十分眼熟。

男人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头发涂得油亮,偏分着向后梳去。

“梁晖?”郁江离在记忆里搜索片刻,终于想起这个名字。

寒假结束,她乘高铁到临溪,是梁晖去车站接她,然后把她扔在了那个陌生的别墅区。

后来才得知,那时,顾霜辰在和顾氏做最后的交接,梁晖已经不再是顾霜辰的助理。

梁晖上前走了两步,停在一辆黑色汽车旁边,“郁小姐。”

郁江离只觉得眼前的空气晃了一下,那个熟悉的小人儿车标便出现在眼前。

顾霜辰说,只有接女朋友的时候才开这辆车。

“顾先生新婚燕尔,没有时间过来。让我把这辆车送给您,就当全了这段时间的情谊。今后,您是自由之身。”

说着,将镶了钻石的钥匙递给郁江离。

细雨和着北风,无情地打在郁江离的脸上。

她带起暗淡的眼仁,怔怔地望着梁晖,“他,还好吗?”

郁江离没有伸手,梁晖冷笑一声,引得周围人都听见了。他拉过郁江离的手把钥匙塞进去,带着人离开了。

他们走后,警员也撤离了。

郁江离还来不及弄清状况,就被江庆中揪着头发拖进院子,郁芳急忙关上了院门。

乡亲们不舍得离开,因为院里已经隐隐约约传来木棍落下的声音。

这闺女真倔啊!挨棍子都不肯叫出来!

一时间议论纷纷。

孙秀华揣着手听了一会儿,嘴角浮出一丝得意。

可江枫愁云满面。

江蕊下落不明,吴俊池给的钱他一分没摸着。所以就想从郁江离身上刮抹一点,没想到她却被一辆车打发了。

江枫拍着车身,嘴里不断发出啧啧的声音,寻思着如何说服郁江离把车卖了。

夜里,郁江离又被关进了西头那间屋子。白日里的雨丝已经变成细细的雪粒,被风卷着从门缝楔进来。

江庆中让她把钥匙交出来,说这种不干净的钱坚决不能要。郁芳配合江庆中,两人一起把圈在地上的郁江离控制住,掰她的手指。

手指掰不动,就拧她手背上的肉,血管,筋……最终,郁江离的手上再也没一块好肉,钥匙被抽走,手中只剩一把寒风。

江庆中和郁芳都是有风骨的,就算饿死冻死也不会接受别人的施舍。

郁怀民出院那天,郁江离没有出现,是郁芳租了车来接他的。他环顾一遭,终究只有一声无奈的叹息。

郁芳看出父亲的心事,立刻笑着解释道:“小离这段时间不好好吃饭,没力气。我让她在家里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