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江离委婉地拒绝:“不用。只是脓肿引流,省三院还做得了。”
县医院诊断说必须进行肝脏移植,但来到临溪,一系列检查之后,医生说只要切开引流,把肝脏的脓肿引流到体外,后面好生将养,就不会有问题。
“那就进专人病房吧!”吴俊池看着郁江离,不觉笑了笑。
“不用。我们……”
不等郁江离说完,江庆中又一拳撴在郁江离胳膊上,恰好碰到麻筋,郁江离不由得倒吸凉气,左手紧紧攥住右臂,不解地看着父亲。
江庆中训斥到:“这是人家蕊蕊两口子商量的事情,你插什么嘴?”
江蕊立刻走到江庆中身边:“叔父,您别怪姐姐,姐姐也是怕麻烦俊池。姐姐总说,我们和俊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叫我少和俊池来往呢……”
江庆中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拳头攥得更紧,拇指藏在食指和中指指缝中间,毫无预兆地朝郁江离又撴了一拳。
方才的疼痛还没缓过来,郁江离又生生挨下一记,痛得说不出话来,眼里的湿润本就不曾褪去干净,突来的疼痛让她眼圈再次泛红。
江庆中厉声喝到:“你怎么这么事儿多?自己的事情都没处理好,还想对蕊蕊指手画脚?你是什么人呀?撒泡尿照照自己,人家蕊蕊可比你聪明多了!你真有本事,连周家的婚事都拿不下?”
“江伯父,”吴俊池把郁江离拽到自己身后,眉头紧皱,要不是亲耳听见,他万万不敢相信,在21世纪,还能听到父亲这样没皮没脸地骂女儿!
而被骂的,可是学术界有头有脸的人,青简当仁不让的一把手,“到底是女儿,您应该注意自己的言辞。”
江庆成和孙秀华赶忙上前,一个扶着郁江离,给她擦眼泪,另一个则摆出兄长的架势,指着江庆中的鼻子批评责备。
江庆中低下头,连连称是,“我这不是心疼蕊蕊吗?她一个人来临溪,难得遇上俊池这样的人,江离就是太不懂事了!”
吴俊池又要开口,却看到郁江离冲他摇头。
邹毅去办了升级病房的手续。专门负责VIp病房的护士下楼,将江大辉推到35楼,还有另外的人员帮忙拿行李。
江蕊挽着吴俊池的胳膊,同父母一起有说有笑,郁江离和江荀故意落在后面。
吴俊池不时回头看,看到郁江离跟在后面才觉得安心。
郁江离走着,忽然被江庆中拽到一边,江庆中眼底猩红:“江蕊的事轮不到你管,你少操心。”
郁江离点头。
转身时又被江庆中推了一把,她踉跄了一瞬,很快稳住脚步。
江荀气不过,但对方终究是自己的父亲,何况爷爷又病着,纵然有气也只能忍着。
江庆中瞪了江荀一眼,快步走到了吴俊池身后,和江枫并排。江庆成夫妇则走在吴俊池和江蕊两边,似乎是十分和睦的一家四口。
安置妥当,主治医生和科室主任,以及院长都来探望,院长语重心长地对吴俊池嘱咐:“肝脏最怕生气,尤其是生闷气。无论如何,先让老爷子开心起来。”
吴俊池同院长客套了几句。院长和科室主任走后,病房里很快恢复平静。
两室一厅的病房,宽敞舒适,江枫早已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吴俊池公司还有事情,准备离开,江蕊摇着他的胳膊,恋恋不舍。
郁江离却不见了踪影。
吴俊池四下张望,终于在阳台上看到她的身影。
裁剪利落的羊毛西装搭配白色真丝衬衫,落落大方,鬓边散落的发丝随风拂动,一向冷漠的脸有了感情。
郁江离接到一个陌生号码,说定制的衣服做好了,问她什么时间去取。
她再三确认地址和姓名,对方并没有弄错,可她确确实实没有定制过汉服。
她想起上元夜里,顾霜辰说:“喜欢,我们也买一件,花朝节的时候穿。”
她算了算日子,离花朝节只剩五天。于是给顾霜辰发了消息,她不着急,顾霜辰有空看到了自然会回复。
谁知顾霜辰竟打来电话,衣服是他定的,宋制纱罗褶裙,但加入了设计师独特创意,因此,不能算严格意义的宋制。可最近事情太多,一忙起来就忘了这茬。
顾霜辰的声音里透着疲倦,郁江离让他照顾好自己,爷爷生病的事情就没提。
江大辉在第三天进行了引流手术。
不知怎么,郑晏清听说了这件事,便和顾荒容一起前来探望。
除了补品,还带了一些糕点。
别人不知,但郁江离知道,那些糕点零食是她喜欢吃的。
顾荒容坐在椅子上,郑晏清坐在病床边。
江大辉的精神好了很多,医生说可以适当吃一些流食。
几个老人聊得还算投契,顾荒容想起郁江离曾说过,她的爷爷和外公都是退伍军人。他也当过兵,便聊起军营生活。
才聊了几句,江大辉便没了精神,脸色也不太好,只能肤浅地应和几句。
郑晏清打圆场,换了话题,简单聊了一会儿,两人起身告辞。
郁江离送到楼下。
再上楼,就看到江庆中黑着脸,站在病房门口。
不等郁江离说话,江庆中把手机递了过来。
郁江离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郁芳。
画面一转,郁芳的脸便出现在屏幕上。
郁芳同样黑着脸,一见到郁江离便嫌恶地白了一眼:“你干什么去了?”
“我老师过来看了看,我把他们送下去……”
话音还没落尽,郁芳便咬牙切齿骂道:“你可真是贱骨头。他是你老师怎么了?我跟你说,你别一看人家有钱,就舔着脸地贴上去!没骨气,我们可丢不起这个人!”
“还有,他们送的东西都退回去,我们一件也不要!这都是人情,将来是要还的,你还得起吗?”
听着妻子训斥女儿,江庆中心情复杂,他气愤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变得乖张叛逆,嫌贫爱富,但又庆幸自己的妻子还有一丝贤惠,保留了一丝郁氏的风骨。
江庆中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