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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都市言情 > 逆流韶华 > 第83章 双重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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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整,高三(2)班教室后窗的吊扇突然发出一声嗡鸣。

林夏正低头整理化学笔记,笔尖在\"酯化反应\"四个字上洇开个墨点——不是手滑,是后颈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

走廊里的广播喇叭先发出两声电流杂音,接着是小提琴拉出的第一个音符。

像有人用银匙轻敲水晶杯,清冽的颤音撞进耳膜时,林夏的钢笔\"啪\"地掉在桌上。

她抬头看向讲台上方的广播口,睫毛剧烈颤动,眼尾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海德薇变奏曲》...\"她喃喃出声,声音细得像蛛丝。

同桌小芸从题海里抬起头:\"什么?\"林夏没回答,右手食指开始在桌面敲击,指节泛白。

第一拍,第二拍,第三拍——节奏越来越快,和广播里的旋律严丝合缝,像两根被同一根琴弦牵动的指针。

广播室里,沈星河的喉结动了动。

他盯着监控屏幕里林夏的特写,左手攥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心率曲线正从68飙升到92。

王工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脑电波监测显示β波异常活跃,接近创伤记忆唤醒阈值。\"

\"保持音量。\"沈星河压低声音,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广播台边缘的木纹。

三天前他在水塔砖墙上摸到的刻痕,此刻正顺着他的神经爬进脑海——那些歪扭的\"永远\",那些和林夏梦呓重叠的字符,原来都藏在这支曲子里。

教室后排,林夏的敲击声突然停了。

她慢慢直起腰,脊背绷得像根琴弦。

小芸刚要问\"你没事吧\",就见林夏的瞳孔骤然收缩,眼尾的潮红褪成冷白。

她站起身时,椅子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转身时发梢扫过小芸的手背,凉得像浸过冰水。

\"林夏?\"小芸伸手去拉她的校服袖子,却被轻轻甩开。

林夏走向教室门,每一步都精准得像量过尺寸,经过讲桌时,粉笔盒被她的手肘带翻,白粉笔骨碌碌滚了一地。

沈星河在监控里看见这一幕,立刻扯下耳机冲出门。

广播室在教学楼二层东头,高三(2)班在西头,他跑过连廊时,风掀起校服下摆,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和监控里林夏的心率曲线,此刻正以同样的频率震颤。

林夏走到走廊中段时停住了。

她背对着沈星河,发顶翘起的小卷毛在风里晃了晃,声音却像换了个人:\"沈同学,追得这么急?\"

沈星河刹住脚步,离她三步远站定。

风从楼梯间灌进来,吹得两人的校服衣角猎猎作响。

他注意到林夏的右手还保持着敲击的姿势,指尖微微发颤,可声音里的冷意却像淬过冰:\"你以为靠这支曲子就能唤醒她?

唐老师给我的,可比你想象的多。\"

\"唐老师?\"沈星河抓住关键词,心跳漏了一拍。

上周老张说水塔夜访的\"唐姓男人\",难道就是...

林夏突然转身,眼尾的冷白漫进瞳孔。

沈星河在这双眼睛里看见了陌生——不是初见的疏离,是某种审视的、甚至带着怜悯的冷静。

她的嘴角勾出个极淡的笑:\"你总说要保护她,可你知道她最害怕什么吗?\"

沈星河的后颈泛起凉意。

他想起林夏六岁时的录像,小姑娘举着玩具魔杖唱这支曲子,发梢沾着草莓冰淇淋;想起上周她在电话里说\"有首歌卡在喉咙里\",手指腹的粗糙触感;想起水塔砖墙上那些刻痕,和她握笔时的颤抖轨迹完全吻合。

\"她害怕遗忘。\"沈星河开口,声音比自己预期的稳,\"所以你才用这支曲子做钥匙,把她的记忆锁在某个地方。\"

林夏的瞳孔缩了缩。

远处传来脚步声,方医生提着银色药箱从楼梯口转出来,看见他们后脚步微顿,快速走过来时白大褂下摆荡出弧度:\"沈同学,这是你要的稳定剂。\"他把小药瓶塞进沈星河掌心,指尖冰凉,\"只能维持半小时,慎用。\"说完拍了拍他肩膀,转身时又补了句:\"她的血压在升。\"

沈星河捏着药瓶,玻璃壁上还带着方医生的体温。

他没急着递过去,而是后退半步,让自己完全暴露在林夏的视线里:\"你知道霍格沃茨的分院帽怎么说吗?\"他轻声问,\"真正的魔法不是咒语,是选择。\"

林夏的睫毛颤了颤。

\"你不是寄生虫。\"沈星河往前半步,声音放得更轻,像在哄一只受了惊的猫,\"你是她最锋利的那把剑,最硬的那层壳。

她需要你,就像需要心跳。\"

风突然停了。

林夏的指尖慢慢垂落,搭在身侧的校服口袋上。

沈星河看见她喉结动了动,声音低得像叹息:\"可如果她醒了...我就没了。\"

\"不会。\"沈星河伸出手,掌心朝上,\"你会成为她的一部分,比以前更强大的那部分。

就像...\"他顿了顿,\"就像海德薇的羽毛,混进她的魔杖芯里,永远陪着她。\"

林夏盯着他的手。

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光,在她脸上切出明暗两半。

沈星河看见她眼底的冷意正在融化,像春雪落在溪水里,露出下面清凌凌的慌乱——那是属于林夏的,十七岁的,会因为解不出数学题咬笔杆的慌乱。

\"轰隆——\"

闷雷从云层深处滚过。

沈星河抬头,看见铅灰色的云正迅速堆积,豆大的雨点砸在窗玻璃上,发出\"噼啪\"的响。

林夏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掌心,像片雪花落上去,又很快收了回去。

\"去水塔吧。\"沈星河说,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我们一起,把那首歌完整唱出来。\"

林夏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她的指尖还悬在他掌心上方,像在犹豫要不要落下来。

沈星河没催,只是把掌心又往上抬了抬,让温度更清晰些。

雨点越下越密,走廊地面很快积起水洼。

他们往楼梯口走时,沈星河瞥见一楼转角处有个蓝色身影——老张撑着黑伞站在水塔铁门前,伞沿滴下的水在泥地上砸出小坑。

他的蓝布工装被雨打湿,贴在后背上,可目光始终锁着水塔的铁门,像尊守夜的雕像。

林夏走到楼梯口时突然停住,转头看向沈星河。

她的眼睛里还有未褪尽的冷意,但最深处浮起点水光,像星子落进深潭:\"如果...如果我害怕呢?\"

沈星河笑了,把药瓶塞进她手里:\"害怕的时候,就想想六岁的小夏。\"他指了指她校服口袋,\"你昨天不是说,在旧书包里翻到了那支玩具魔杖?\"

林夏摸了摸口袋,嘴角微微翘了翘。

雨点打在他们脚边,溅起细小的水花。

沈星河伸出手,这次她没躲,手指轻轻勾住他的小指,像小时候在巷子里躲雨时那样。

水塔的铁门在雨幕里若隐若现,老张的伞面被风吹得翻起一角,他伸手压了压,目光扫过楼梯口的两人,又重新落回铁门上。

远处传来上课铃的嗡鸣,被雨声揉碎在空气里。

沈星河带着林夏往楼下走,鞋跟敲在楼梯上,发出\"嗒嗒\"的响。

那声音混着雨声、雷声,和广播里还在流淌的《海德薇变奏曲》,像首没写完的曲子,正等着在水塔里填上最后一个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