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厂里的铁锈味混着机油味钻进鼻腔时，林夜正捏着那管幽蓝的记忆碎片。
后颈的纹路又跳了跳，像被根细针扎着，他盯着玻璃管里翻涌的光雾，听见苏瑶在身后轻唤：\"夜哥，来看看这个。\"
终端屏幕的蓝光映在张昊镜片上，他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屏幕里跳出一串乱码突然炸开，变成扭曲的光纹：\"刚用实验室的融合参数反向解码碎片能量波，发现了这个——\"他推了推眼镜，鼠标点在光纹某处，\"这是能量残留的影像，像是...某种石墙？\"
林夜俯身凑近，光纹里的画面渐渐清晰：青黑色的岩壁上刻满锁链状纹路，锁链尽头锁着团模糊的黑影，黑影周围漂浮着和记忆碎片同款的幽蓝光点。
苏瑶翻着摊开的古籍，指尖停在某页泛黄纸页上：\"《山海拾遗》里说，上古神魔大战后，胜者用'天锁'封印败者，每道天锁需以神血为引，凝成碎片镇压。\"她抬头时眼睛发亮，\"刚才比对过，古籍里的天锁纹路，和能量影像里的锁链一模一样！\"
\"所以楚风追着碎片跑，是想凑齐天锁？\"唐婉儿踢开脚边的螺丝帽，转椅转了半圈，\"那家伙推金丝眼镜的德行，一看就憋着坏。\"她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指敲了敲终端，\"我让助理查过楚风最近的资金流向，他收购了城南七家老建筑，包括张昊说的旧书店——\"
\"叮——\"
张昊的平板突然弹出红色警报，他手一抖差点摔了设备：\"防御系统监测到三波热源靠近！
最近的一批在三公里外，正往这边移动！\"
林夜后颈的纹路骤然灼痛，他猛地抬头看向窗外。
暮色里，几盏车灯像狼眼般亮起，其中一盏特别亮，是楚风那辆定制的银色轿车。
他攥紧记忆碎片，玻璃管在掌心压出红痕——这不是预警，是碎片在发烫，像在催促他做点什么。
\"老周把车藏到废车间了，楚天带着陈飞在一楼架了机枪。\"唐婉儿不知何时换上了从后备箱翻出的马丁靴，发尾沾着机油却扬着下巴，\"我爸的私人安保队二十分钟后到，现在先——\"
\"看这个！\"苏瑶突然拽住林夜衣袖，古籍被她翻到最后一页，页脚用朱砂画着极小的地图，\"刚才比对能量影像的坐标，和地图上的红点完全重合！\"她指着红点旁的小字，\"天锁封印之地，解开封印需九块碎片，每块对应锁眼...而楚风现在至少有两块！\"
林夜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他想起在实验室被楚风手下围攻时，那男人说的\"你以为自己是救世主？\"，想起记忆碎片里偶尔清晰的低语\"还有更多\"——原来不是碎片在说话，是封印里的东西在挣扎，在吸引碎片归位。
\"所以楚风要解开封印，拿到里面的力量。\"张昊的声音发紧，\"如果让他凑齐九块...天知道封印的是多厉害的神魔。\"
\"不能让他得逞。\"林夜把碎片收进外套内袋，雷剑的虚影在掌心一闪而过，\"旧书店的第三块碎片必须抢在他前面。\"他扫过在场众人：苏瑶攥着古籍的指节发白，唐婉儿把车钥匙在指尖转得哗啦响，张昊正快速敲击平板关闭所有定位，连缩在墙角的李明都攥着笔，本子上歪歪扭扭记着\"碎片、天锁、楚风\"。
\"我让陈飞去弄辆改装过的商务车，隔音和防弹都没问题。\"楚天从楼梯口上来，战术背心沾着机油，\"老周留在这守着，等你爸的人到。\"他冲唐婉儿挑眉，\"大小姐要是害怕——\"
\"怕你个头。\"唐婉儿抄起桌上的战术手电砸过去，\"我要亲眼看着楚风那副斯文败类的样子碎成渣。\"
林夜突然笑了。
他想起第一次遇见苏瑶时，她举着伞站在暴雨里帮他捡被风刮飞的课本；想起唐婉儿第一次被他逗笑，明明想绷着脸却憋出了酒窝；想起张昊黑进学校系统改他挂科成绩，结果把导员的工资条也黑了的蠢样。
这些人，比任何天劫都让他有底气。
\"明天天亮前到旧书店。\"他摸出手机，给张昊发了条消息，\"昊子，你黑进交通系统，把楚风的路线全改了。\"又转向苏瑶，\"瑶瑶带着古籍，重点找解开封印的条件。\"最后看向唐婉儿，\"婉儿，你爸的安保队到了，让他们在旧书店外围布防。\"
\"那你呢？\"苏瑶轻声问。
林夜指节抵了抵后颈的纹路——那里的灼痛已经变成滚烫的暖流，像碎片在和他共鸣。\"我去会会楚风。\"他说，\"顺便...把第三块碎片抢回来。\"
窗外的警笛声更近了，混着远处货车的轰鸣。
林夜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掏出来，屏幕亮起：未知号码，简短的一行字。
\"旧书店的第三块碎片，是陷阱。\"林夜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新消息，后颈的纹路突然像被火炭烙了一下。
指尖在屏幕上悬了三秒才划开，“楚风已经知道了你们的计划，他正在集结更多的人手”这行字像根细针，直接扎进他紧绷的神经里。
“所有人停手。”他突然提高声音，金属撞击声和键盘敲击声同时骤停。
苏瑶正翻到古籍某页的手悬在半空，唐婉儿转了一半的椅子“吱呀”卡住，张昊的平板还亮着防御系统的绿屏，镜片后的瞳孔因为突然的安静微微收缩。
“楚风知道我们的计划了。”林夜把手机屏幕转向众人，苏瑶的指尖瞬间攥紧书页，指节泛白；唐婉儿的战术手电“当啷”掉在地上，酒红色甲油在地面磕出个小缺口；张昊的喉结动了动，手指已经按上平板的加密按键：“我立刻查消息来源——Ip在暗网跳了七层，最后定位到……城南废弃水厂？和上次给我们发陷阱警告的是同一地址。”
“是友军？”陈飞从楼梯口探出头，战术头盔歪戴着，刚才搬机枪时蹭在脸上的机油还没擦，“我刚在一楼看到三辆改装吉普往这边开，车牌全摘了。”他拍了拍怀里的突击步枪，枪托还沾着机械厂的铁锈，“楚风的人应该到了。”
林夜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他想起半小时前楚风那辆银色轿车的车灯，想起记忆碎片在掌心发烫的温度——对方显然早有准备。
后颈的纹路开始顺着脊椎往上窜热流，像是天劫之力在催促他做决定。
“昊子，把所有设备数据压缩成量子云，三秒内清空本地。”他扯下外套罩住终端，“瑶瑶拿古籍，婉儿联系你爸的安保队改支援坐标，改成城西旧仓库。”
“那你呢？”苏瑶的声音带着细颤，她把古籍塞进皮质文件袋时，一张泛黄的书签飘出来——是林夜去年送她的银杏叶，边缘已经有些发脆。
林夜弯腰捡起书签，指尖轻轻蹭过叶脉：“我和楚天、陈飞断后。”他抬头时眼里闪着雷光，“刚才后颈的纹路在发烫，应该是天劫等级要突破了。”
“突破？”唐婉儿猛地拽住他手腕，指甲几乎掐进皮肤，“上次升5级你烧了三天，这次……你不要命了？”
“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楚天从战术背心里摸出颗烟雾弹抛给陈飞，“老周留在这引开第一波，我们从废车间的通风管道走。”他拍了拍林夜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战术背心传过来，“你小子要是敢在老子面前掉链子，老子把你绑回基地特训三个月。”
“得嘞，楚队的特训我可受不起。”林夜扯了扯嘴角，雷剑虚影在掌心凝成实体，淡紫色电弧“噼啪”炸开，“昊子，改交通系统的事就靠你了。”
张昊推了推眼镜，平板屏幕映得他眼底发亮：“早黑进了市政云，现在所有往机械厂来的车都会被导去东郊垃圾场——不过……”他突然挠了挠后颈，“刚才手滑把楚风那辆银色轿车的导航改成了宠物医院，现在他的定位显示在……给流浪猫做绝育的路上？”
“昊子你行啊。”陈飞突然笑出了声，战术头盔都被他笑歪了，“等会我得给那车拍张照，发楚风朋友圈。”
“走！”楚天踹开废车间的铁皮门，铁锈混着晚风灌进来。
林夜最后看了眼机械厂里的众人——苏瑶抱着文件袋站在阴影里，银杏书签从袋口露出一角；唐婉儿对着手机吼“二十分钟内不到就停你爸的信用卡”，耳尖却红得厉害；张昊还在敲平板，屏幕蓝光把他的脸照得像个小幽灵。
通风管道里的霉味呛得人睁不开眼。
林夜猫着腰往前爬，后颈的纹路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他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像战鼓在催命。
突然，头顶传来金属摩擦声，陈飞的声音从前面飘过来：“楚风的人到了，在拆车间铁门。”
“准备战斗。”楚天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淬了钢，“林夜，等会我和陈飞吸引火力，你找机会突破——”
“不用。”林夜的指尖突然刺痛，雷剑上的电弧变成了冰蓝色，“我的天劫……融合了。”
管道出口的天光突然暗了。
七八个黑衣男人举着霰弹枪围过来，为首的刀疤男咧嘴一笑，枪口对准林夜：“楚少说了，活的——”
话音未落，冰蓝色的雷网已经劈下来。
林夜的瞳孔变成了幽蓝，后颈的纹路蔓延到耳后，像条活过来的灵蛇。
他抬手的瞬间，冰雹混着雷霆砸向人群，刀疤男的霰弹枪在手里炸开，其他人要么被冻成冰雕，要么被雷火烧焦了衣角。
“我去！”陈飞从管道口翻出来，举着枪的手还在抖，“这是……5级冰天劫和4级雷火的融合？”
楚天摸了摸被冻成冰柱的刀疤男，指尖传来的寒意让他倒抽一口凉气：“7级复合天劫？这小子……上次升5级烧了三天，这次直接跨两级？”
林夜喘着粗气，额角的汗滴在冰面上“滋啦”作响。
他能感觉到身体里有团火在烧，不是痛，是力量在沸腾。
记忆碎片在他内袋里发烫，和后颈的纹路形成共鸣，像在说“还不够，还能更强”。
“走。”他扯下一块衣角擦了擦雷剑，冰蓝色电弧在剑刃上流转，“去城西旧仓库。”
城西旧仓库的铁皮门在凌晨三点被撞开时，苏瑶正抱着古籍蹲在暖气旁，唐婉儿的私人安保队已经在外围布好了岗哨，张昊的平板亮着，显示楚风的银色轿车还在宠物医院附近转圈。
“安全。”楚天踹开地上的纸箱，战术靴碾过几片碎玻璃，“林夜的天劫等级突破到7级了。”他看向缩在墙角打盹的李明，“小子，把刚才看到的都记下来，这是活的天劫资料。”
李明猛地惊醒，本子上的字迹歪歪扭扭：“7级复合天劫，冰雷融合，温度 -196c，电压3000万伏……”
林夜靠在生锈的货架上，后颈的纹路还在发烫。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是苏瑶发来的消息：“导员在群里问你怎么没去早课。”
“明天回学校。”他轻声说，目光扫过仓库里的众人——楚天在检查枪械，陈飞在啃压缩饼干，张昊又在鼓捣平板，苏瑶在给古籍包书皮，唐婉儿正用战术手电照着他的后颈纹路研究。
夜色渐亮时，林夜站在仓库门口抽烟。
风卷着落叶扑过来，他望着东边泛起的鱼肚白，后颈的纹路突然又跳了跳。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又是那个未知号码：“第三块碎片在旧书店地下三层，楚风设了血阵。”
他掐灭烟头，转身时看见苏瑶抱着古籍从仓库里走出来，银杏书签在晨风中轻轻摇晃。
“回学校吧。”他说，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沉郁，“有些事……该做个了断了。”
教学楼的走廊里，林夜望着公告栏上的课程表，后颈的纹路还在隐隐作痛。
苏瑶的书包蹭了蹭他胳膊：“下午有高数课，导员说要抽查作业。”
他笑了笑，可眼底的阴云怎么也散不去。
转角处的镜子里，他看见后颈的纹路泛着幽蓝，像条随时会苏醒的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