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思月被迫营业。
搬了张桌子到曾老大夫旁边。
病人们都排着队等她诊脉。
第一个病人是个中年妇人,看穿着,家庭条件还不错。
因为神疲乏力,经常肚子痛来看医生。
江思月给诊了诊脉,又看了看舌苔。
在医案上写:
“脉象细沉,实邪内阻,处龙胆泽泻丸。”
曾大夫给那妇人又诊了诊脉。
然后看了看江思月的医案。
点头赞同:
“江大夫诊的没错。
按她的药方来就行。”
心说这小女子果然有两下子。
这妇人身体倦怠,脉象沉细。
一般学艺不精的大夫就以为是虚症,按照温补滋阴的思路开方。
结果只能是越补约差。
而此妇人常觉腹痛,大便干结,舌苔厚腻。
实际上是饮食不节引起的实邪内阻。
需要泄泻以通脏腑。
那妇人听着曾大夫没意见,就拿着药方去抓药了。
阿灿出去买屏风。
花儿就被拉来做了药童。
素心在一边帮她打下手。
接着又诊了几个。
曾大夫对江思月的判断都没意见。
大家伙对江思月的能耐也有了初步认可。
直到看到一个半大的小姑娘。
两个人才出现了些分歧。
“江大夫。
这个姑娘身体发热,午后潮热,加之面红燥热。
应该是实热之症,需用清热泻火之药。
你怎么还给开补药呢?”
曾老大夫不解的问。
看病的姑娘。
以及在后边排队等待的病患纷纷伸长了脖子。
想知道他们俩到底是谁正确。
江思月道:
“小姑娘看似实热。
但其实脉象细弱,且唇甲色淡。
我认为是虚阳外浮导致的发热。”
曾大夫不认同。
“女子脉象向来比男子偏弱,我看她这也不严重。
而且唇甲之色因人而异,怎么就能判断她是虚阳外浮?”
江思月笑了笑。
“就因为她是个女孩子。
我猜……
你刚才说症状的时候肯定隐藏了一点。
是不是小日子来的时候腹痛难忍,经血量多,或时间过长?”
小姑娘的脸立刻红了。
低下头声如蚊蚋:
“那个……
这个可怎么好意思说吗!”
曾大夫一听。
那果然是他判断错了。
有些佩服的朝江思月拱了拱手:
“江大夫说的没错。
给妇人看病,还是你这样的女医比较合适。”
他刚才问了一嘴。
小姑娘说其他都正常,没有别的不舒服的地方。
他就没往这方面想。
再加上她身形还算强壮,脉象也没那么弱。
就忽略了此事。
江思月于是提醒那姑娘:
“以后看病,当详尽描述自己症状。
要不然会影响大夫判断。”
小姑娘脸色绯红。
十分尴尬的点了点头。
江思月给写了个药方,让她去抓药了。
一天下来,江思月筋疲力尽。
因为她不光要自己看一遍诊。
有时候还要给曾大夫再讲一遍!
曾大夫却是受益匪浅。
乐呵呵的看着江思月:
“江大夫这一身医术是哪学来的?
每次都思路清奇,老夫我自叹不如!”
江思月已经没力气跟他客套。
“我要先回去休息了。
曾老大夫请自便!”
……
从这以后,曾老大夫每天早早就来坐堂。
直到傍黑才走。
江思月有时候陪着他一起坐诊。
有的时候找借口偷个懒。
给单婶子换换药调整下药方什么的。
曾大夫一听见她进了病房,就忙不迭的追了过来。
孟有余有时候挺讨厌这个老头子的。
但看他一把年纪。
又是真心只想跟着江思月学医术。
也就不介意他看自家老伴的刀口了。
几日以后。
单婆子伤好出院。
精神头比之前强了不少。
两口子对江思月千恩万谢。
给银子江思月没要,
又买了些鸡鸭腊肉,非要江思月收下。
夏娟抱着孩子出来告别:
“单婶子,回去好好养伤。
啥时候到镇上来记得找我啊!”
单婶子对这个小媳妇也挺有好感的。
就是徐家不知道惜福。
娶了个这么能干又漂亮的小媳妇却不知珍惜。
“你在江大夫这儿好好干,比回咱们靠山村强!”
她拉着夏娟的手道。
“江大夫医术了得!
我这个快死的人都给救回来了。
小盼儿这小毛病不在话下!”
曾大夫在一边听得心里泛酸。
早知道他就早来一天了。
还能赶上看开腹手术。
如今也就只能看看缝嘴唇子了!
江思月把老两口送走,正要去看看曾老那还要不要帮忙。
花儿来报,说崔氏来复诊了。
江思月不敢怠慢。
这位姑奶奶要是伺候不好。
那金家又要闹腾起来。
赶紧洗了手出门迎接。
却发现,崔氏是戴着孝来的!
她穿一身素服,胳膊上系着黑纱。
可能因为吃了几天江思月给开的药。
脸色倒是没有以前那么差。
加上她嘴角稍稍往上翘着,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整个人可以用容光焕发来形容。
“怎么,看见我不高兴?”
她见江思月僵在那儿,笑着问。
江思月收了收下巴。
然后有点不可思议:
“你这身打扮是……?”
不会直接把金传宗给搞死了吧!
崔氏笑了笑没直接作答。
看了看右边的屏风后坐的是曾大夫。
于是径直去了左边的屏风后。
坐在了案桌前。
江思月跟曾大夫交代了几句。
叫他不要再像以前一样跟过去了。
然后就追了过来。
“我家公爹没了。”
崔氏平静的回答。
江思月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个杀人不眨眼的!
“听说金老爷子是中风瘫痪?”
她给崔氏倒了杯茶。
崔氏点了点头。
“我把我知道的事情都跟他说了一遍。
而且还告诉他。
金家现在养的那几个孙子,都不是他儿子的种。”
崔氏淡定的喝茶。
江思月的上牙再次找不到下牙。
这都什么惊天大瓜!
“怎么,很震惊?”
崔氏看着她的样子,有些好笑。
“金传宗那个死样子,谁会看得上他?
后院里那些莺莺燕燕,多半都是被迫嫁进来的。
而且我崔玉娘自来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主。
当年我虽不知道自己是中了毒,但金老夫人害我丢了孩子。
我就打算让她也断子绝孙!
凡是怀了金家的种的,我都想办法给弄掉了。
反而有几个不安分,跟外面的野男人厮混的,我给留了下来!”
江思月赶紧喝了口茶水压压惊。
心说你们大户人家真是玩儿的花!
“所以金老爷子是受不了刺激,才一命呜呼的?”
听上去有些残忍。
但想想他之前做过的事,好像也算是罪有应得。
崔氏点点头:
“最重要的是,他也该死了。
要不然以金传宗的性子,若不是守孝这种事。
他还会耐不住要来找你的麻烦。”
崔氏这一招一箭双雕。
既报了金老爷子骗她的仇,又让金传宗短期内不得朝江思月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