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八,夜长昼短。
喜宴依旧安排在了食堂,本来姑嫂二人打算亲自下厨张罗,但奈何几家人都不同意。
就此作罢。
因着两家都同住在一个大院里,干脆也不分什么你家我家了,都放在了一起办。
请了司务长帮忙安排,又从外面找了三个大厨。
今天只是补办,也不用接亲送亲之类的,就都坐在食堂里等着吃饭就是了。
虽然有不少起哄的声音,但顾着云映怀着孕,也不会闹得太过火。
孟怀面带喜色一个人挨桌敬酒,他不想怠慢云映。
尤其是在这种亲戚朋友都在的大日子,自然是要给云家争脸。
挨桌敬下来,一张俊脸也染上了薄红。
云映偷偷瞥了一眼,趁他停下来的空挡把他拽到一旁,递上了提前掺好水的酒。
“其实哪里用这样嘛,喝多了还是自己难受。”
云映一边扶着肚子一边嗔怪道。
孟怀眼含笑意:“想让他们知道,娶到你我有多高兴。”
一点酒味没有会露馅,所以云映只掺了一大半。
今天有羊肉锅子,热气腾腾的。
孟怀最终还是喝多了。
走路还是平稳的,就是看着明显有些慢慢腾腾。
云映那掺了水的酒压根就没能顶多久,和到后面,男人们都用上大碗拼酒了,哪里还能顶得住。
吴桂芬已经跟着她的儿子儿媳走了。
孟老爷子也不知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死死压住了吴桂芬让她干脆利落的离了婚,甚至一点事情都没找,就那样带着人走了。
苏瑶原本不愿意的,可不知道苏母同她哭诉了什么,也蔫头蔫脑地跟着离开了。
讨厌的人都已经走了,云映跟孟怀自然也就搬回了孟家。
孟恒还在跟云振国梅姑父拼着酒,他被欺压了这么多年,难得畅快。
顾念着云映有孕,便让小两口先行回了家。
云映和孟怀已经搬回到孟家了。
警报已经拆除,自然也没什么需要防备的。
不过……孟怀卧室的床实在小,还是孟老爷子刷脸弄了张大床来,这两个人才能住得下。
孟怀此时酒意上头,彻底喝多。
他看着云映去为他冲蜜水,突然产生一种这样的生活静谧而又和谐的美感。
“我媳妇,好看。”
“怀哥?”云映试探地喊了一声,“躺下睡会吧。”
闻言,孟怀突然扬起了头,看她把杯子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又坐在自己身边。
突然呵呵地傻笑了两声。
云映懵了。
他笑什么呢。
不等她想明白,云映一个转身就被孟怀抱在了怀里。
他的力气太大了,以至于云映用力推都没能推开,整个人都牢牢地被禁锢着。
“好香。”
孟怀小声呢喃着,边说边凑到云映的颈窝胡乱嗅着。
“我孟怀的媳妇,可真好看。”
云映一只手拖着肚子一只手扶着腰。
她必须要承认,这是她活这么大以来,最难挨过去的一天。
孟怀从睡梦中醒来,怀中是软乎乎的娇躯。
他拥着她的手紧了紧,正要在她头上落下一吻。
突然一段记忆出现在他脑海里。
然后,整个人便僵住了。
他好像闹人来着,发酒疯了。
正当他想着如何哄人时,怀中人翻了个身,紧接着,浓密的睫毛也随之颤动了起来。
忽闪了几下便睁开了。
孟怀抿着唇,颇有些小心翼翼地盯着云映。
“映映…”
“我没生气,但你下次不许喝那么多酒!”
云映哼笑一声,虽然闹人,但出乎意料的可爱,倒也不算反感。
-
过完年,时间陡然快了起来。
三月中旬,该是万物复苏的好节令。
接连几个月都封锁在冰雪交织的冬天里,整日整夜都受着酷寒的威胁。
春,在这里是有特殊意义的。
纵使这里貌似只有夏天,春天只是短暂驻足,更显珍贵了。
感受过 s省宜人的温度后,云映还是有些不适应。
回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相较于此前的能把人冻哭的温度,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白天的平均温度三四度,云映很是感恩。
现在气候逐渐回暖,大地回春,也到了春耕的好时候了。
不光是农场里和屯子里的村民们,部队也开始忙了起来。
和 S省不同。
h省的春小麦如同急行军,趁着短暂的春天还未过,在无霜期疯涨。
S省则种植的是冬小麦,在秋天的枫叶开始飘落,大地被金黄和火红交织的时候开始冬小麦播种,经过漫长的冬季再来年春天厚积薄发。
而春小麦更像是迎着春风肆意奔跑的青年,充满朝气与活力。
孟怀作为一团的团长,每天都要跟着。
回家也越来越晚。
这一天回来时,云映已经窝在被子里睡着了。
便是开门关门的声音都没有将她吵醒。
月份变大,云映也越发辛苦。
孟怀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脸颊。
自打回来后,江雁回就按照云映的嘱托每天登记五个病人来看病诊脉,雷打不动。
孟怀也知道她不屑于去做一株菟丝花,不管他又实在心疼。
饭还温在灶上,锅里也留着烧好的热水。
孟怀十分迅速地解决完晚饭又洗完澡,才蹑手蹑脚地躺在云映身边。
“唔—”云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怎么才回来,锅里…”
她说着便要起身,被孟怀按住。
“睡吧睡吧,我自己吃完了。”
云映迷迷糊糊地又接着躺下。
“一天比一天晚。”
孟怀拉了拉被子,将她整个人盖住,“快了,再有半个月也就完事了。”
云映点了点头,更加往他怀里拱了拱。
第二天清晨,云映醒地之后,孟怀又是已经离开了。
夫妻俩似乎已经很久没凑在一起过了。
一般都是她还没醒男人就走了,她睡着了男人才回来。
云映悠悠地叹了口气。
正想着,大门突然被敲响。
是江雁回。
少年人出落的更加气质斐然,身上的药香又为他平添了几分儒雅。
“雁回来得正好,快坐下尝尝你姐夫蒸的红枣馒头。”
江雁回摸了摸鼻尖,倒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直接在餐桌旁坐了下来。
“今天是谁来看诊?”云映问。
江雁回慢条斯理地咽下口中的食物,“今天五个都是复诊,没有新病患。”
云映点了点头。
“顾老说,云映姐的药膳方子和中药结合起来,倒是产生了意想不到的用处,问您要不要等研讨会的时候,聊一聊这件事呢。”
对于这件事,师父不止一次提过了。
他也希望自己的小徒弟能闯出个名堂来,至于要把她推到人前。
可云映迟迟认为自己还没那个本事。
-
九点钟一到。
江雁回一如往常地打开了院子的大门。
不等复诊的病患到,张嫂子就急忙抱着孩子冲了过来。
江雁回见她面色苍白脚步踉跄,迅速上前将人接过来。
“怎么了嫂子!这是怎么了!”
她似乎还没从剧烈的恐慌下回神,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等进了屋,云映随意一瞥,刚要说话边看见他手中抱着小平安,孩子的手都垂了下来。
她心里一惊。
“我不敢抱着他跑到卫生院,先放你这。”
其实张嫂子的判断是对的。
孩子这样,在没确定情况前,不能擅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