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柿子长在最顶上,霜打得透,日晒足,看着就够甜!”顾南淮慵懒的嗓音更提高了几分,“微微很好这一口,我是给她摘的!”
孟婉容微微一怔,更握紧了门把。
那头,时微有事,挂了电话。
顾老太太脸上的笑意微僵,悄悄瞪了柿子树下的宝贝孙子一眼,一个劲地给他递眼色,让他再摘一个,母子俩各退一步。
顾南淮视若无睹,把玩着柿子,“再说了,我们孟女士多高贵啊,怕是瞧不上这沾着土气的东西,跌份儿。”
音落,他的目光才落向孟婉容,英气眉眼间尽是桀骜,阴阳怪气的话里,字字也透着对她的讽刺、挖苦。
他仍旧怨着她这个妈!
孟婉容槽牙紧咬,心口像是塞了一团棉花,闷得喘不上气。
顾老太太又惊又气,白了他一眼,继续打圆场,“南淮,你和微微处得这么好,我们做长辈的也欢喜。”
“你问问微微,什么时候方便,我们请她和她弟弟一起吃个饭,一家人也正式地见见!”
孟婉容明白,老太太这是帮她做主,推进这门亲事。
她垂着眼皮,没吱声。
顾南淮指节收紧,将柿子稳稳托在掌心。
“奶奶,结婚的事不急,微微现在心里只装着比赛,而且……她在婚姻这条路上摔过一次,一直担心重蹈覆辙,审慎得很,何况,顾家也不比季家强哪去!”
孟婉容脸色倏地煞白,像是挨了一记无声的耳光。
她怎会不知道,顾南淮最后这一句,特指她!
蓦地转身,短靴敲着急促的声响,她头也不回地进了花房。
晚霞铺就的后院,只剩祖孙二人,顾老太太走近,手指点了点他,没有多说什么,“明个儿你生日,带微微一起陪我这老婆子吃个饭,总可以了吧?”
顾南淮神色变得诚恳,“奶奶,您心意我懂,微微没有假,我现在过去找她。”
顾老太太点头,“行,你妈妈她现在变得——”
话音未落,被顾南淮的手势截住,“奶奶,我赶时间。”
他走了。
花房内,孟婉容背靠着冰凉的玻璃,之前强撑的镇定彻底瓦解。
她抬手,指尖不经意间掐断了一株吊兰的叶茎。
清脆的断裂声,在她心口响起……
……
夜晚,训练中心,灯火通明。
时微和许默还在反复打磨东方芭蕾《梁祝》尾声的高难度托举动作。
音乐如泣如诉,时微轻盈跃起,如同垂死的蝴蝶最后一次振翅,许默的手稳稳托住她的腰肢,定格成梁山伯与祝英台诀别的瞬间。
时间仿佛静止。
少年线条利落的下颌线如刀削,一滴滴汗珠滚落,冷白脖颈,喉结上下滚动。
直到清晰听到自己如鼓的心跳,许默立刻像被烫到一样,这才松开她。
“稳定性进步很大。”时微轻盈落地,气息微喘,眼中带着赞许,“看来每天的臂力训练没白费。”
许默别开视线,低低“嗯”了一声,耳根微红。
“情绪也对了,这次眼神里有东西。”时微说着,就要拿放在一旁的云南白药喷雾。
许默却已先一步弯腰,将喷雾递给她。
“伤到了?”他问,声音带着运动后的沙哑。
时微唇角微勾,“背过去,坐下。”
许默微微一怔,还是听话地转身,乖顺地在椅子里坐下。
冰凉的喷雾落在他的左肩胛骨,随即是时微掌心温热的力道,用力揉开淤青。
他咬牙忍着酸痛,抬起头的瞬间,透过面前的镜子,是身后的她,专注而关切的模样。
少年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暗暗收紧。
“好了,以后哪里不舒服及时找队医!”时微扬声道。
许默点头,起身看着她收拾背包的身影,“食堂没吃的了,你想吃点什么,我出去买,帮你带。”
话音刚落,就见训练室门口,走出一道挺拔身影。
男人手里拎着一摞保温饭盒。
正是顾南淮。
许默微愣。
时微眼眸一亮,“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男人肩头披着黑色长风衣,伫立在门框边,成熟俊脸,似笑非笑。
她走向了他,脚步轻快。
许默,“顾总。”
顾南淮冲他颔首致意,拉开大衣外套,将时微裹进怀里,“外套也不穿,冻着了。”
时微,“宿舍就在这栋楼。”
“许默,那我们先走了,你自己弄点吃的,路上小心。”对许默交代一句,她拉着顾南淮离开。
……
穿过一道长廊,就是宿舍区域。
时微的宿舍在最顶楼,六楼。
全天训练了十个小时,她胳膊抱着他温热的腰身,懒得脚下不愿用力,几乎被顾南淮抱着上楼梯。
“我这里条件跟大学宿舍差不多……顾大佬,您确定要屈尊住我宿舍?”她慵懒的嗓音透着疲惫。
借着楼道的灯光,顾南淮睨着怀里小女生模样的她,唇角勾起弧度,“附近没一家像样的五星酒店,一定不如你这干净。”
时微,“那倒是。”
“还没说为什么突然大半夜来这呢?”
顾南淮脚步顿住,目光仔细打量着她迷迷糊糊的脸,像是真的不记得明天是他……生日。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下颌线微微绷紧,鼻腔里哼了一下:小没良心的。
他低下头,贴近她耳畔,“为什么,天天做和尚,来你这开荤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