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筑基,乃夺天地之造化,逆万古之常理,你当是吃饭喝水么!”
“守住灵台!以你的合欢经义为磨盘,将这灵气给本尊一寸寸碾碎,一丝丝压缩!”
“撑不住,你就去死!”
九凝的声音,像一柄冰冷的尖锥,狠狠刺入楚-南混乱的意识。
他猛然一咬舌尖,剧痛让他恢复了片刻清明。
碾碎!压缩!
楚南双目赤红,状若疯魔,再不顾身体是否能承受,将合欢经催动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与此同时。
不远处,被捆仙索缚住的林幽幽,那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她缓缓睁开了双眼。
凤目之中,先是闪过一抹短暂的迷茫,但下一刻,她便看清了眼前那让她毕生难忘的景象。
以那个男人为中心,一个巨大到恐怖的青色灵气漩涡,正在疯狂搅动。
整个洞天福地,这片积蓄了千年底蕴的灵气源泉,正在被他一个人鲸吞!
他要做什么?
一个念头,让林幽幽浑身冰冷。
她强忍着神魂传来的刺痛,与身体深处那份屈辱的酸软,死死盯着漩涡中心的楚南。
她骇然地发现,这个男人的气息,分明还停留在练气期。
一个连筑基都未完成的修士,竟敢如此疯狂地吞噬天地灵气?
这根本不是合欢宗的任何邪功能够解释的!
这人……究竟是什么怪物!
楚南已经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崩溃与重塑。
经脉被撑断,又在海量灵气的滋养下,瞬间接续,变得比之前更加宽阔。
骨骼被碾碎,又在功法的运转下,重新凝聚,变得比之前更加坚韧。
破而后立!
在这种非人的折磨中,他渐渐摸索到了九凝所说的法门。
他不再被动地承受,而是主动引导着那狂暴的灵气洪流,在体内那座无形的“磨盘”上,一遍又一遍地疯狂碾过!
轰!
不知过了多久。
楚南的身体内部,猛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仿佛一道无形的壁垒,被硬生生撞碎!
一股远超练气期,凝实而又厚重的气息,从他身上轰然爆发,将四周的潭水都推开了一片真空地带。
地道筑基!
他成功了!
林幽幽心神剧震。
原来,他只是为了地道筑基……
这个念头刚刚在她脑海中闪过,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属于顶尖天才的优越感。
可下一瞬,她脸上的神情便彻底凝固。
只见漩涡中心的楚南,非但没有停下,反而更加疯狂地催动着手中的那枚黑色令牌。
嗡——!
灵气漩涡的旋转速度,陡然加快了一倍!
整个洞天福地都开始剧烈地震颤,空间壁障上,浮现出更多细密的裂痕。
他还要继续!
地道筑基,根本不是他的终点!
林幽幽的脑海中,猛然浮现出一个只存在于古老典籍中的,虚无缥缈的传说。
她看着那个盘坐在风暴中心,仿佛要将这片天地都彻底抽干的男人,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让她那被捆缚的娇躯,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这个疯子!
他想要的,根本不是地道筑基。
他想要的……是那天道!
洞天福地之外,黑龙潭上空,风云突变。
原本晴朗的天穹,在瞬息之间,被浓重如墨的乌云所笼罩。
那乌云旋转着,汇聚着,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漩涡,漩涡的中心,有令人心悸的紫色电光穿梭不定。
一股压抑到极致,仿佛能碾碎神魂的毁灭气息,凭空而生,笼罩了整片山脉。
潭底。
林幽幽感受着头顶传来的天威,那张没有血色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骇然。
她死死地盯着那个盘坐在灵气风暴中心的男人,一个荒谬到让她神魂战栗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脑海之中。
“不……不可能……”她失声喃语,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他疯了!他竟然想引动雷劫,冲击传说中的天道筑基!”
天道筑基!
那是只存在于天行宫最古老典籍中的寥寥数语,是万古岁月都难得一见的传说!
此人若成,未来必是天行宫,乃至整个南州的心腹大患!
阴阳鼎空间之内。
九凝早已从王座上起身,一改先前的慵懒之态,那张风华绝代的俏脸上,写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天道筑基的雷劫,其威力远非寻常修士渡劫可比。
那不是考验,而是抹杀。
是天道,对逆天者的无情抹杀!
一步走错,就是神魂俱灭,连轮回的机会都不会有。
林幽幽的眼中,杀意狂涌。
她恨不得楚南立刻就死在这煌煌天威之下,被轰得连一丝飞灰都不剩下,以洗刷自己所受的奇耻大辱。
可当她的视线,触及楚南那张在狂暴的紫电光芒下,依旧坚毅无比的脸庞时,心中竟莫名地,闪过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这个男人,是魔鬼,是毁了她一切的仇敌。
可他,也正在做一件,连她这位天行宫天之骄女,都只敢在梦中想一想的逆天之事。
轰隆——!
一声震彻天地的巨响,打断了她所有的思绪。
那乌云漩涡的中心,一道水桶粗细的紫色神雷,汇聚成形。
它撕裂了空间,带着湮灭万物的恐怖威势,锁定了泉眼中心那道渺小的身影。
然后,悍然劈下!
面对那足以抹杀元婴,湮灭万物的紫色神雷,楚南非但没有催动任何法宝抵挡,反而仰天发出了一声畅快淋漓的咆哮。
“来得好!”
他双臂猛然张开,体内的合欢经以前所未有的疯狂姿态逆转,竟主动迎向了那道毁天灭地的紫色雷光!
轰隆!
雷霆,结结实实地劈在了他的身上。
刹那之间,楚南的身体表面,皮肉寸寸炸裂,殷红的鲜血混杂着焦黑的碎肉向外飞溅。
那不是考验,那是纯粹的毁灭!
可就在这毁灭之中,一股精纯至极的雷霆本源之力,却被他以合欢经强行牵引,在体内那座无形的磨盘上,生生碾过!
“呃啊啊啊!”
楚南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那是极致痛苦与极致舒爽交织在一起的复杂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