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崖边缘,温见素紧握谢归宴的手,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崖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跳下去必死无疑。
\"相信我。\"谢归宴突然在她耳边低语,没等回应便揽住她的腰纵身跃下!
温见素心脏骤停,耳边风声呼啸。预料中的坠落感却没有出现——谢归宴的流云剑深深插入崖壁,两人顺着陡峭山崖下滑,剑身在岩石上划出一串火花。
\"抓紧我!\"谢归宴咬牙道,手臂肌肉绷紧,承受着两人重量。
温见素紧紧环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胸前,能听到他急促有力的心跳。下落持续了约莫十息,谢归宴突然松开剑柄,两人跌入崖壁中段的一个隐蔽洞穴。
\"嘶——\"谢归宴闷哼一声,后背重重撞上洞壁。温见素被他护在怀中,毫发无伤。
\"你没事吧?\"她慌忙检查他的伤势。谢归宴右臂因承受冲击而脱臼,额头冷汗涔涔,却还强撑着微笑。
\"小伤。\"他喘着气,\"先看看这里安不安全。\"
洞穴内部比想象中深得多,蜿蜒向山腹延伸。温见素扶着他往里走,水之圣晶在掌心发出微弱蓝光,照亮前路。奇怪的是,越是深入,她手腕上的玄冥印记就越发明亮,仿佛在回应什么。
\"这里有古怪。\"谢归宴低声道,声音在洞穴中回荡,\"我的灵力流动变得异常顺畅。\"
温见素也有同感。这陌生地域的灵气浓度远超玄天宗,而她体内的玄冥之力更是活跃得几乎要自行运转。
洞穴尽头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呈现在眼前,洞顶垂挂着发光的晶石,将整个空间映照成梦幻的蓝色。更令人惊讶的是,溶洞中央矗立着一座小型石殿,建筑风格古朴,门楣上刻着那个熟悉的三波浪线环绕眼睛的图腾。
\"这是...\"温见素不由自主地上前,却被谢归宴拉住。
\"等等。\"他警惕地环顾四周,\"有人来了。\"
石殿大门无声开启,十几个身着靛蓝长袍的人缓步而出。与追捕他们的蓝袍人不同,这些人的衣袍上绣着银色符文,面容祥和而非狰狞。为首的是位白发老妪,拄着一根镶嵌蓝水晶的拐杖,目光如炬地看向两人。
\"外来者,\"老妪开口,声音沙哑却有力,\"为何擅闯圣地?\"
谢归宴将温见素护在身后:\"我们无意冒犯,只是被追杀至此。\"
老妪的目光落在温见素身上,突然瞳孔微缩。她快步上前,吓得谢归宴立刻拔剑相向。
\"退后!\"他厉声喝道。
老妪却恍若未闻,直勾勾盯着温见素手腕上发光的印记:\"玄冥印记...纯正的阴阳师血脉...\"她颤抖着伸出手,\"圣女...是您回来了吗?\"
温见素愕然:\"您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圣女。\"
老妪身后的人群骚动起来,纷纷跪伏在地,口中念诵着听不懂的祷词。谢归宴眉头紧锁,剑尖仍未放下。
\"不会有错。\"老妪激动地说,\"只有纯正的阴阳师血脉才能激活圣地印记。我是蓝溪族长老青霭,我们一族世代守护圣地,等待阴阳师血脉的归来。\"
温见素与谢归宴交换了一个困惑的眼神。她小心地问:\"阴阳师血脉是什么?玄冥族又是什么关系?\"
老妪面露惊讶:\"您不知晓自己的身世?\"她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请入内详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权衡再三,两人决定跟随老妪进入石殿。殿内比外观更加宽敞,四壁刻满古老壁画,讲述着一个失落的文明——掌握水之力的玄冥族与自然和谐共处,直到一场灾难降临。
\"三千年前,\"老妪请两人坐下,娓娓道来,\"玄冥族是这片大陆的守护者,他们掌握着沟通天地水灵的力量,被称为阴阳师。后来天外魔族入侵,玄冥族几乎灭族,残余血脉分散各界。我们蓝溪族是当年侍奉玄冥族的仆从后裔,世代守护着各处圣地,等待血脉觉醒者归来。\"
她指向一幅壁画,上面描绘着一位与温见素容貌相似的女子,手持水之圣晶,周身环绕蓝光:\"最后一位圣女在灾难中将年幼的女儿送离此界,自己则留下断后...\"
温见素心跳加速,壁画上的女子给她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仿佛在梦中见过。谢归宴的表情却变得复杂,似乎知晓什么却不愿开口。
\"您体内流淌着纯正的阴阳师血脉。\"老妪热切地看着温见素,\"能否请您参与一个简单仪式?圣地圣晶沉寂多年,唯有玄冥血脉能唤醒它。\"
谢归宴立刻反对:\"太危险了。我们不知道——\"
\"我愿意。\"温见素突然说。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着她,仿佛有什么在召唤她。
老妪大喜,引领他们来到石殿中央的一个圆形水池边。池水清澈见底,池底沉着一块巨大的蓝色晶体,形状与她手中的水之圣晶一模一样,只是大了数倍。
\"请将您的圣晶放入池中。\"老妪恭敬地说。
温见素看了谢归宴一眼,得到他担忧却支持的点头后,将水之圣晶轻轻放入池水。奇妙的事情发生了——两块圣晶同时亮起,池水开始旋转,形成一个旋涡。她手腕上的印记也亮如星辰,与圣晶呼应。
\"请将手浸入水中。\"老妪声音颤抖,\"接受先祖的指引。\"
温见素照做。当她的手指触碰到水面时,一股强大的吸力突然将她整个人拉入池中!
\"见素!\"谢归宴惊呼,就要跳入救人,却被老妪拦住。
\"别担心,这是认主仪式。她不会有危险。\"
池水中的温见素并未感到窒息,反而像回到了母体般安心。无数画面在她脑海中闪现——一个蓝发女子抱着婴儿哭泣;一道撕裂天空的黑色裂缝;女子将婴儿交给一个黑衣人,叮嘱着什么;然后是漫长的黑暗与孤独...
\"母亲...\"温见素无意识地呢喃,泪水融入池水。两块圣晶围绕她旋转,释放出纯净的能量,洗涤着她每一寸经脉。她能感觉到体内的玄冥之力正在发生质变,变得更加驯服而强大。
不知过了多久,池水恢复平静。温见素浮出水面,两块圣晶安静地悬浮在她面前,小的一块明显更加晶莹剔透。她轻轻握住它,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联系,仿佛圣晶已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
谢归宴立刻将她拉出水池,紧张地检查她的状况:\"你还好吗?\"
温见素点点头,却因突然的虚弱而踉跄了一下。谢归宴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起,引来周围蓝溪族人的惊叹目光。
\"她需要休息。\"他强硬地对老妪说。
老妪恭敬地引路:\"当然,请随我来。\"
谢归宴抱着温见素跟随老妪来到一间清净的石室,轻轻将她放在铺着柔软兽皮的床上。温见素脸色苍白,但眼神清明,手指仍紧握着圣晶。
\"我看到了...记忆碎片。\"她虚弱地说,\"一个女子,应该是我的母亲,她在危险中把我送走...\"
谢归宴沉默地握住她的手,眼中情绪复杂。老妪识趣地退出,留两人独处。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温见素突然问,\"关于我的身世。\"
谢归宴叹了口气:\"只知道一部分。玄冥大长老临终前告诉我,他当年从异界带回的不只我一人,还有一个女婴,交给了掌门秘密抚养。直到你在宗门大比上施展那招'寒星点点',我才确定是你——那招式是玄冥族独有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谢归宴罕见地语塞,\"我怕这会给你带来危险。玄冥族的敌人仍在暗处,而现在...\"他苦笑,\"看来无论如何你都卷进来了。\"
温见素想说什么,却被一阵疲惫击垮,眼皮沉重地垂下。谢归宴为她盖好被子,轻声道:\"睡吧,我守着你。\"
夜深人静,石室顶部的晶石模拟着星空景象。谢归宴坐在床边,静静注视着温见素熟睡的面容。他轻轻拂开她额前的碎发,指尖流连在那精致的眉眼间。
\"无论你是什么血脉,\"他低声呢喃,\"你永远是我的见素。\"
门外,一个蓝溪族人悄悄离开,身影融入夜色。他穿过复杂的地下通道,来到一处隐秘的洞穴,从怀中取出一面铜镜。镜面泛起涟漪,映出一张模糊的面孔。
\"大人,\"蓝溪族人低声道,\"找到圣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