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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岁的司马聃去世,没有留下子嗣,太后褚蒜子扶持司马聃的堂兄司马丕继位,时年二十一岁。

司马丕是成帝司马衍的长子,按理这皇位早该是他的,但司马衍去世时,他才两岁。

当时掌权的庾冰为了保住国舅的身份,以外有强敌为由,要求册立长君,这才有了皇弟司马岳的继位。

可司马岳仅仅在位两年也去世了,皇位传给了他两岁的儿子司马聃。

庾氏兄弟无奈还是成了皇帝的舅公,更巧的是他们在两年内相继离世,让桓温捡了荆州,东晋大权开始从颍川庾氏转向龙亢桓氏。

谢道韫平安生产之后,王凝之终于有空梳理了一下朝中近来的变动。

司马丕册封弟弟司马奕为琅琊王,这和北宋的开封府尹差不多,有点非正式储君的意思;立出身太原王氏的王穆之为皇后,她是大名士王蒙的女儿;然后是新皇登基标配的大赦天下。

司马丕能干的基本就这些了,其它的他说了不算。

豫州刺史的事还没有下文,谢万去世后,豫州无主,但桓豁依旧占据淮河以北的许昌等地,没有要班师的意思。

王凝之收到的最新消息是司马聃将于七月下葬,桓温已经在赶赴建康的路上,想来老头桓和他的好朋友司马昱会坐下来好好商量一番。

谢道韫的身体逐渐好转,刚出生的儿子绝大多数时候都在乖乖睡觉,王凝之心情大好,要不是赶上国丧,他少不得要在金墉城摆个流水席庆祝一下。

大战之后,中原再次恢复平静,燕人未能拿下洛阳,在东线吞并青州后,继续往南蚕食徐州。

前秦方面,招降了张平后,苻坚再无动作,偃甲息兵,与民休息。

王凝之忙完战后抚恤的事情后,还得为将士的封赏头疼,一长串名单列下来,感觉脑袋都大了。

谢道韫斜靠在榻上笑道:“你自己都只是太守,能为他们申请什么功劳,还不是得找桓家。”

“那可不一定,”王凝之觉得自己该升升了,“司州的事,一直都是我在处理,是时候名正言顺了。”

桓冲就是个挂名的甩手掌柜,人都没来过。

谢道韫无情地打击他,“有什么区别,在大家眼里,司州只是荆州的附庸,你自己都得依靠桓家。”

王凝之泄气地放下纸笔,到榻前捏了捏儿子的小手,委屈道:“你阿耶打了胜仗,也没见你阿娘说两句好听的。”

谢道韫无情地将他的手拍开,“才睡着,你别给弄醒了。”

王凝之嘿嘿一笑,“你上次让我取名,我想到一个,为了纪念我孟津关大胜归来,不如就叫凯旋,奏凯而归。”

谢道韫问道:“这样的名字不合适吧?”

王羲之的这一脉因为信奉五斗米教的原因,并不讲究避讳,父子名字里都带个“之”字。

王凝之看着儿子笑道:“不用管那个,我已经和阿耶去信说过了。”

儿子出生这样的大事,他早就派人通知了远在建康的父母。

谢道韫想得比较复杂,以为王凝之是为了表明与五斗米教割裂的态度,有些担心,“不用特意如此,容易引来非议。”

王凝之摇头,“信不信的另当别论,我只是不想一代代的都受这个束缚。”

见谢道韫仍有些犹豫,他笑着打岔:“你不觉得王凯旋这个名字好听吗?”

“没觉得。”谢道韫无法理解他的恶趣味。

王凝之叹道:“可惜了,这么有意义的名字你看不上,那我再想想。”

谢道韫不理会他的插科打诨,转而问起了返京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再等两个月吧,等你和阿奴可以出门,大家一起回去。”

王凝之盘算过时间,朝廷恢复正轨,至少需要三、四个月,太早回去没用。

谢道韫闻言面露喜色,“经年未见阿羯,不知可有长进。”

阿羯是谢玄,二十七个月的守孝期已满,身为长姊的谢道韫这是担心他的前程了。

王凝之对这个小舅子也很上心,提议道:“不如让他来我这里,别在建康厮混了。”

谢道韫不客气道:“桓家意图夺取豫州,你当我看不出来,阿羯心高气傲,肯定不会愿意为桓家效力。”

“那只能怪你家谢三叔,他一直不肯出山,不然谢家何至于窘迫至此,”说起这个,王凝之对谢安一肚子怨气,“他若在的话,洛阳也不会被逼入绝境。”

谢道韫叹了口气,她个人觉得谢安志在山林,并没有什么问题,但站在谢家的角度来看,这个三叔确实是有点不负责任。

毕竟谢家的好处他占了,事却不愿意接下。

王凝之劝道:“不要想太多,让阿羯先来我这里历练,将来找机会再图恢复就是了。”

谢家这回肯定是保不住豫州的,谢万的离奇操作给了桓温机会,谢安就算现在愿意出仕也来不及了。

谢道韫主要是为几个弟弟担忧,丢了苦心经营多年的豫州,他们的前途还不知道在哪。

不过王凝之知道谢安的能耐,陈郡谢氏的衰落只是暂时的,更大的辉煌还在后面呢。

七月,战争的余波彻底平息,城外被姗姗来迟的大雨洗刷了一遍,看不到一点痕迹。

桓石民带着援军出了洛阳,前往许昌与桓豁会合,父子俩开始整顿防务,做好了常驻的准备。

王凝之分配完俘虏,重新调整各城的兵力,何午在金墉城,沈劲在孟津关,邓遐在虎牢关,刘牢之训练新组建的骑兵队伍。

不过八月,一封书信紧急送达金墉城,信是王徽之写的,内容则是父亲王羲之病重,希望凝之、操之两兄弟速速回京。

王凝之看完后,近三个月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王羲之是长期服用五石散导致的中毒,这几年一直在配药治疗,但身体损伤不可恢复。

谢道韫接过信,匆匆看了一遍,急道:“还等什么,你骑马先走,我们稍后坐船赶回。”

王凝之担心自己回去后就出不来了,那么洛阳的事就必须重新安排,苦笑道:“我这就安排船只,你们先走,我随后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