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邵钦整夜没有回来,裴相宜等到凌晨,实在抵不住困意才慢慢睡着。
幸好,第二天是周末,她不用去工作室。
一觉睡到中午,她拉开窗帘,发现原本天气预报说今天是雨天,可外面阳光格外好,只是这光明越热烈,就越显得她内心的阴翳无处躲藏。
她决定不等了,主动给盛邵钦打电话。
裴相宜电话刚拨通,就听到门外传来了盛邵钦的手机铃声。
他回来了。
裴相宜快步过去打开门,看到盛邵钦从电梯里出来,正要接她的电话。
他不知道去了哪里过夜,还穿着昨天的衣服。
“我们谈谈吧。”裴相宜说。
“好,我先冲个澡,你等我一下。”
裴相宜点点头。
盛邵钦打开了门,裴相宜跟着他进了屋。
他洗澡的时候,她就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等他。
盛邵钦的手机放在茶几上,中途响起来,裴相宜扫了一眼,看到屏幕上跳跃着“乔静昀”的名字。
铃声响了十几秒才断,可能是因为盛邵钦没有接,乔静昀又发来一条信息。
“邵钦哥,你的袖扣落了,在我这里,下次见面带给你。”
屏幕一闪,很快暗下去,可那行暧昧不清的字已经落进了裴相宜的眼帘。
像有一把钝刀忽然插进了她的胸口,那是暴烈的,难以忍受的痛。
她知道自己不该去看他的信息,但也庆幸看到了。
盛邵钦洗完澡,直接穿了睡衣出来。
他坐到她身边,伸手就要抱她,裴相宜推开了他的手,起身坐到了对面。
盛邵钦沉了口气:“相宜,我知道你在生气,对不起,昨天在我父亲面前没有介绍你是我女朋友,是我不对,但这一切都事出有因。”
“什么因呢?”她问。
盛邵钦一时语塞,他该怎么告诉她,他怀疑他的父亲是个草菅人命的恶魔,他之所以没有向他公布他们的关系,是担心父亲的屠刀也伸向她。
这多荒谬,而且他没有切实的证据。
裴相宜在盛邵钦停顿的这几秒,心如死灰。
“我们结束吧。”裴相宜看着盛邵钦,强作镇定,“我很感谢小盛总当初在我母亲病危时伸出援手,我们的半年之约还差十七天,既然小盛总已经准备要订婚了,那我们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了。”
从昨天到今天,她想了很多很多。
当初她明明对盛邵钦已经动心,却不愿和他交往,就是清楚的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在恋爱中,门第阶层的差异往往比普通矛盾更撕裂,因为他们对抗的不只是彼此,更是整个家族无形的重力。
陆西洲曾经说过,盛邵钦的父亲比肖芸芝更看重“门当户对”,那她和盛邵钦分开就是早晚的问题。
盛邵钦总不至于会为了她去忤逆对抗他的父亲,他最终也会变成另一个陆西洲。
她不想去纠缠,不想失掉自己最后的自尊和体面。
“十七天都记得,怎么?你是每天在倒计时吗?”盛邵钦见她冷静地提分手,甚至还能精确地说出他们半年之约所剩的日期,后槽牙都咬紧了。
这段时间他们相处得很愉快,说实话,裴相宜今天不提,他都快忘了他们还有半年之约。
“是的,我每天都在倒计时。”裴相宜说。
只不过,她倒计时的目的,是想在半年之约结束的那天告诉他,她已经爱上他了,可惜,她没有机会再对他说出这句话。
“原来你这么期待和我结束。”一夜没睡让盛邵钦思绪迟缓,在这个当下,他只能从裴相宜的话中理解出这个意思。
裴相宜不说话,似是默认。
盛邵钦顿时太阳穴突突直跳,连呼吸都带起了火星子。
“不是还有十七天吗?你急什么?”他起身朝她逼近,“半年时间没到,你就没有喊停的权利。”
话落,盛邵钦钳住她的下巴,将她欺进沙发,低头狠狠吻住她的唇。
裴相宜挣扎,但在盛邵钦钢筋铁骨般的桎梏中,她的这点力道连花拳绣腿都算不上。
“盛邵钦,你放开我!”裴相宜落泪,“你一边和乔家小姐相亲,一边与我亲密,你把我当成什么?”
“我和她相亲是双方家长在牵头,我事先不知情。”
“是吗?陆西洲也和我说过一样的话。”
盛邵钦一滞,猛然间意识到他们现在的局面和她上一段感情有多相似。
而他在父亲面前隐瞒她女友的身份,又和陆西洲将她藏在暗处有什么区别?
他抱紧了她,又急又悔:“相宜,对不起。”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只希望你放过我。”同一个伤口,被二次伤害,是她活该,她现在只求解脱。
“你为什么一定要分手?”盛邵钦用指腹抹掉她的眼泪,望着她湿漉漉的眼睛,“这半年,难道你就真的一点都没有爱过我吗?”
“是,一点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