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上的紫雾突然翻涌如沸。
最先发出惨叫的是左侧观礼台的青衫武者，他原本还在为萧凌的剑招喝彩，此刻瞳孔却骤然泛起腥红，手中的酒盏\"咔\"地捏成碎片。
指甲暴长三寸，直接扎进身边同伴的脖颈——那是他同门十年的师弟。
\"逆种......被唤醒了！\"萧凌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十二道逆种本源的波动正以韩立为中心辐射开来，像十二根无形的针，扎进所有接触过逆种力量的武者识海。
他看见右侧的铁衣队队长正用佩刀捅自己的腹部，鲜血顺着甲胄缝隙涌出，脸上却挂着癫狂的笑；后方的药庐弟子把珍贵的疗伤丹塞进婴儿口中，那孩子不过三岁，此刻正抓着丹瓶往喉咙里塞。
\"稳住心神！\"石锋的玄铁重剑突然砸在地面，赤金色气血如浪涛般扩散。
武圣巅峰的气势压得周围狂暴者踉跄，可他自己的额头也渗出冷汗——逆种共鸣术正顺着气血反哺，他能清晰感觉到丹田气海在发烫，像是有人往里面塞了块烧红的炭。
萧凌的手指在腰间卡牌袋上翻飞。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逆种武者的狂暴会像瘟疫般蔓延，等波及到外围的普通民众，这场仪式的代价就不再是几具尸体，而是整座暗影城的活人血祭。\"【灵魂屏障·三阶】！\"他咬破指尖在虚空画出血纹，半透明的光膜瞬间笼罩半径三十丈的区域；\"【意志引导·群】！\"第二张卡牌碎裂成星芒，化作温柔的呢喃钻进每个人耳中，\"你们的家人在等，你们的刀要保护，不是破坏。\"
有武者突然僵住。
铁衣队长的佩刀当啷落地，他盯着掌心的血，突然痛哭出声；药庐弟子猛地惊醒，把婴儿抱进怀里，颤抖着用衣襟去擦孩子脸上的药粉。
但更多人仍在挣扎，他们的血管里翻涌着紫黑色的雾气，那是逆种本源在对抗萧凌的精神力。
\"萧凌！\"石锋突然低吼。
他的左臂浮现出青紫色的纹路，那是逆种共鸣术正在侵蚀他的气血。
玄铁重剑被他双手握紧，剑身上的赤金光芒与紫纹纠缠，像两条绞杀的蛇，\"这些杂碎交给我，你去解决韩立！\"
但韩立已经动了。
他的右手按在胸口，那里正渗出黑红色的血珠——那枚被他用秘宝封印二十年的逆种核心，此刻正顺着伤口钻进体内。
紫鳞从脖颈蔓延到脸颊，原本儒雅的面容扭曲成半人半兽的模样，左眼变成竖瞳，右眼却还保留着人类的狡黠：\"以为用精神力就能镇压？
你可知这逆种共鸣术，本就是我用三千活人生祭换来的......\"
萧凌的瞳孔收缩。
他终于看清韩立掌心的纹路——那是与祭坛地面完全一致的逆种图腾。
原来所谓的\"拯救废土\"、\"庇护弱者\"，全是这伪君子的遮羞布！
他早就在武者体内种下逆种本源，借保护之名行控制之实，此刻不过是扯下最后一层伪装。
\"新时代需要祭品。\"韩立的声音变得沙哑，每说一个字都像金属摩擦，\"等我融合这颗核心，就能重塑天地法则，让逆种成为新的武道根基。
到那时......\"他突然暴起，左手成爪直取萧凌咽喉，右手却对着石锋拍出一掌。
\"找死！\"石锋的玄铁重剑迎上那掌。
两股力量相撞的瞬间，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石锋被震得倒退三步，嘴角溢出鲜血，却又立刻踏前一步，用身体挡住萧凌。
他的后背肌肉隆起如铁，每一块都在发出爆豆般的脆响——那是在燃烧生命力强行提升战力。
萧凌的手指摸到了腰间最后一张底牌。
【末日审判·残章】，这张卡牌需要燃烧三分之一的精神力，副作用是三天内无法使用任何卡牌，但此刻他顾不上了。
他盯着韩立逐渐膨胀的气息——武帝后期，不，已经摸到武帝巅峰的门槛了！
如果让这家伙完成融合......
\"林雪！\"他突然转头看向人群边缘。
那个始终冷静的女子正握着法珠维持局部空间稳定，听见呼唤立刻抬头，\"去法则之塔！
告诉守护者，逆种核心被激活了，让他们启动空间封锁！\"
林雪的指尖顿了顿。
她看见萧凌眼底的血丝，看见石锋后背渗出的黑血（那是逆种本源在侵蚀生命力），忽然明白这不是请求，是命令。\"好。\"她简短应了一声，法珠化作流光没入眉心，整个人瞬间消失在原地——那是法则之塔特有的瞬移术。
韩立的竖瞳闪过危险的光。
他能感觉到空间波动，知道那个麻烦的女人去搬救兵了，但此刻他的注意力更多在石锋身上。
这武圣巅峰的家伙，明明已经被逆种本源侵蚀得经脉寸断，却还像块牛皮糖似的黏着他，每一剑都砍在他融合核心的关键穴位上。
\"你撑不了多久。\"韩立反手抓住石锋的重剑，紫鳞覆盖的手掌竟直接捏弯了玄铁剑身，\"等我融合完毕，第一个抽干你的气血，让萧凌看着他的好兄弟变成人干。\"
石锋突然笑了。
他的牙齿上沾着血，却笑得很痛快：\"老萧这人啊，最擅长的就是......\"他猛地抽回重剑，剑刃在韩立掌心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把敌人的底牌，变成自己的垫脚石。\"
萧凌的手指按在卡牌上。
他能感觉到精神力如潮水般流逝，但没关系，只要能拖住韩立半刻钟——只要林雪能带着法则之力赶回来。
他望着石锋后背越来越深的紫斑，望着韩立越来越疯狂的眼神，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在废土上，两人分吃最后一块烤蜥蜴时的对话。
\"要是有一天我撑不住了......\"
\"老子背你走。\"
此刻石锋的脚步有些虚浮，却始终挡在他和韩立中间。
萧凌深吸一口气，【末日审判·残章】的光芒在掌心亮起。
而在这光芒中，他看见韩立的瞳孔第一次露出慌乱——这个谋划二十年的伪善者，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输了。
但石锋的身体突然晃了晃。
他的重剑插在地上支撑着身体，脖颈处的紫斑已经蔓延到耳后。
萧凌的心猛地一沉，他看见石锋的气血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减，那不是普通的燃烧，是在透支生命力，用命换时间。
\"老萧......\"石锋转头，嘴角的血滴在玄铁剑上，\"我好像......有点累了。\"
萧凌的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
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疲惫，是生命力即将耗尽的前兆。
但此刻韩立的融合已经到了最后阶段，紫雾中隐约能看见十二道黑影的轮廓，正准备彻底融入他的身体。
\"再撑一下。\"萧凌的声音很轻，却像钢铁撞击，\"就一下。\"
石锋笑了。
他握紧重剑，玄铁剑身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
那声音里带着决绝，带着孤勇，像极了二十年前两人在魔兽潮中背靠背时，他说的那句话：
\"这次换我守左边。\"
而这一次，他要守的，是整个天地的希望。
石锋的玄铁重剑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
那光不是气血外放，而是他以武圣巅峰的生命力为引，点燃了藏在剑脊里的最后一道命纹——那是二十年前两人在极北冰原猎杀玄冰巨熊时，他偷偷请铸剑师刻下的，本打算留到生死关头护萧凌周全。
此刻紫斑已爬满半张脸，他却笑得比当年更肆意：\"老萧，记不记得你说过，破军九击的终式，要拿命换？\"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突然模糊成九道残影。
每道残影都握着半透明的金色剑影，分别刺向韩立的眉心、咽喉、心口、丹田、涌泉——正是逆种核心融合时最脆弱的九大要穴。
这一式若成，就算韩立是武帝中期，也要被钉在原地三息。
\"找死！\"韩立的竖瞳骤然收缩。
他能清晰感觉到那些剑影里蕴含的生机爆破力，若是硬接，融合进度至少倒退三成。
紫鳞覆盖的右手猛地拍向最近的残影，左手却凝聚出逆种本源化作黑矛，直刺石锋本体。
但石锋根本没躲。
他的本体就站在九道残影中央，玄铁重剑倒持，剑尖深深扎进自己左胸。
鲜血顺着剑刃滴落，在地面画出扭曲的咒文——那是燃烧生命力的禁术。
被黑矛刺穿腹部的瞬间，他咳出的血雾里都带着金芒：\"三息......够不够？\"
萧凌的指尖在卡牌袋上划出残影。
他早就算好了石锋会走这一步，毕竟当年在魔兽潮里，这傻子就曾用半条命替他挡过三阶裂空狼的撕咬。
此刻他的精神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减，却仍分出三分神念锁定石锋的气血：\"够。\"
【因果锁链·武帝级】的卡牌在掌心碎裂。
十二道半透明的锁链从虚空中钻出，精准缠住韩立的四肢与脖颈——这是利用逆种共鸣术残留的因果线，将韩立与方才暴走的逆种武者们绑定。
只要那些武者还在萧凌的精神屏障里挣扎，韩立就休想彻底挣脱。
\"时空囚笼！\"萧凌咬破舌尖，血珠溅在锁链上。
淡蓝色的光膜瞬间笼罩三十丈范围，连时间流速都被压缓三成。
他看见韩立的紫鳞在光膜里泛起暗纹，知道这伪君子在强行破笼，却仍压下心头的震颤——石锋的气血正在归零，他必须更快。
另一边，法则之塔的顶端。
林雪的法珠在祭坛上投射出璀璨星图。
她的指尖按在\"逆种核心\"的投影上，耳边回响着萧凌的话：\"韩立用三千活人生祭养核心，法则之塔的反制机制必然藏在生祭的血契里。\"作为守护者，她自然知道每座禁忌祭坛都有双重保险——当初建立逆种体系时，上一代塔主就留了后手。
\"以生养死，以血破血。\"林雪的声音清冷如霜。
她捏碎法珠，星图中突然亮起三千点红光，正是当年被献祭者的生命印记。
这些印记如利箭般扎进核心投影，紫黑色的雾气瞬间翻涌成漩涡——核心在自我吞噬。
\"不可能！\"韩立的嘶吼震碎时空囚笼。
他望着胸口正在崩解的逆种核心，左眼的竖瞳几乎要裂开，\"你怎么会知道它的弱点？
那是我用二十年才破解的......\"
\"因为你从来不懂。\"萧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不知何时绕到韩立身后，手中的【创世契约】卡牌泛着神圣金光，\"真正的法则，从不是用活人血祭堆出来的。\"
韩立的身体开始崩解。
紫鳞像腐肉般剥落，露出下面爬满黑纹的肌肤。
他试图抓住萧凌的手腕，却发现自己的指尖正在化作黑雾：\"你以为赢了？
告诉你，真正的......\"
\"闭嘴。\"萧凌的手掌按在韩立眉心。
【创世契约】的金光如潮水般灌入，将那抹疯狂的意识强行剥离。
他能感觉到韩立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闪过——暗影城地下的万人坑、与神秘人交易的密信、刻在法则之塔基石上的陌生图腾，但此刻没时间深究。
\"你不是新时代的缔造者。\"萧凌低声道，\"你是旧时代的余孽。\"
金光骤然收拢。
一张刻着韩立面容的空白卡牌落在萧凌掌心，背面的暗纹还在微微发烫。
与此同时，石锋的玄铁重剑\"当啷\"坠地。
萧凌转身时，看见挚友正靠着断墙喘气。
他的腹部还插着韩立的黑矛，紫斑却奇迹般开始消退——是【意志引导·群】的余波，在逆转逆种本源的侵蚀。
\"老萧......\"石锋扯了扯嘴角，\"我就说......你能行。\"
\"闭嘴。\"萧凌的声音突然发哑。
他掏出最好的疗伤丹塞进石锋嘴里，指尖却在颤抖——刚才若晚半息，这傻子的命就真没了。
暗影城的天空突然炸开紫色雷暴。
那是逆种核心崩解引发的法则乱流，将祭坛附近的建筑掀飞大半。
喊杀声、房屋倒塌声、伤者的呻吟声混作一团，却被萧凌自动过滤。
他望着掌心的卡牌，又抬头看向法则之塔的方向——那里有一道若有若无的法则波动，像蛇信般扫过他的识海。
\"真正的敌人......\"萧凌的眼神骤然冷冽，\"才刚刚浮出水面。\"
暗影之城的废墟上升起滚滚黑烟，将最后一缕夕阳染成血红色。
而在更远的天际，一片灰雾正缓缓凝聚，其中隐约可见一座悬浮的黑色宫殿，檐角挂着的青铜铃铛无风自动，发出刺耳的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