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黑雾气顺着地脉裂缝倒灌的声响，像极了某种巨兽濒死的呜咽。
萧凌指尖的金剑余温未散，却已被他收进卡牌空间——那抹\"韩\"字刻痕还在视网膜上灼烧，比剑刃更烫。
\"凌子？\"石锋抹血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战刀坠地时磕出的火星还在脚边蹦跳。
这位武圣巅峰的汉子此刻喉间仍泛着腥甜，可眼底的灼光比任何时候都亮，\"那老匹夫最后喊的'韩立'，和你说的密信字迹对上了？\"
萧凌低头，目光扫过石锋染血的衣襟——方才为了锁死黑市之主的退路，石锋硬接了对方三记暗影爆，肋骨至少断了三根。
他喉结动了动，将\"小心\"二字咽回，转而捏起那枚刻着\"韩\"字的指骨：\"三个月前截获的密信，落款是'韩某'，笔迹里藏着暗影法则的震颤。\"他屈指轻叩指骨，脆响在空荡的密室里格外清晰，\"现在看来，那不是交易，是献祭名单。\"
林雪扶着墙站起，法则银环的光芒暗得像将熄的烛火。
她望着萧凌掌心的指骨，忽然伸手按住他手腕：\"暗影核心需要活魂喂养，黑市之主以为自己是棋手，其实是块引火石。\"她银色发尾垂落，扫过两人交叠的手背，\"韩立能让地下世界的鬼蜮都为他作茧...这张网，可能比我们想的大。\"
石锋突然踢了踢脚边的紫黑碎骨，金属战靴碾过命核残渣时溅起几点幽光：\"管他网多大，老子这把刀还没卷刃。\"他扯下衣襟缠住渗血的伤口，动作粗粝却稳当，\"凌子，我去暗影之城。\"
萧凌瞳孔微缩。
他太清楚石锋说\"去\"意味着什么——暗影之城是韩立的老巢，城防里嵌着九座暗影祭坛，连武帝都未必能全身而退。
可当他对上石锋泛红的眼尾，那些劝阻的话突然变了味道：\"什么时候？\"
\"就今晚。\"石锋弯腰拾起战刀，刀身映出他沾血的笑，\"我扮成被你打残的叛逃武者。
黑市之主死了，暗影之城正缺替他运活魂的狗。\"他转身走向密室门口，脚步却顿了顿，\"你俩记得给老子留碗热汤，等我砍了那老匹夫的头，要就着酒喝。\"
密室的石门在他身后轰然闭合。
萧凌望着那道还在震颤的门缝，忽然摸出腰间的通讯玉牌——这是他与石锋独有的联络方式，刻着两人当初在废土挖野菜时的血契。
玉牌触手生温，像石锋还在身边拍他肩膀。
\"他总是这样。\"林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无奈的温柔。
她不知何时已取出法则之塔的碎片，淡银光芒在碎片表面流转，\"但你我都清楚，没有他的刀锋，我们的棋盘永远缺个破局点。\"
萧凌转身，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碎片上。
那是三天前从暗影核心里抢出的残片，此刻正随着她的话泛起涟漪，像在回应什么。
他忽然想起旧战记录里的异常——半年前，十二张高阶战斗卡牌在交易途中失踪；三个月前，北境武师团全灭，现场残留的暗影法则与韩立的功法有七分相似；还有上个月，石锋在黑市救回的那个女武者，她被挖走的识海里，竟有半枚韩立的神魂印记。
\"原来不是巧合。\"他低笑一声，指尖在虚空中划出卡牌轨迹，【时光回溯】的蓝光从指尖涌出，在两人之间投射出全息影像——那是他这三年来记录的所有异常事件，此刻正像被风吹散的沙粒，逐渐聚成一个以\"韩立\"为中心的漩涡。
\"他在收集什么。\"林雪的指尖轻点在漩涡中心，法则碎片突然发出蜂鸣，\"暗影核心需要活魂，神魂嫁接需要强者本源，高阶卡牌...是为了打破法则限制。\"她抬头时，眼瞳里映着全息影像的蓝光，\"萧凌，他要重塑的，不是天地，是他自己的天地。\"
荒野的风突然灌进密室，卷着远处暗影核心未息的轰鸣。
萧凌的衣角猎猎作响，他望着全息影像中越来越清晰的\"神魂嫁接实验室\"标记，忽然握紧了通讯玉牌——石锋的定位点正在暗影之城东南方闪烁，那是黑市交易区的方向，也是实验室最可能的位置。
\"他到了。\"萧凌将玉牌贴在胸口，能清晰感受到里面传来的微弱震动，那是石锋特有的暗号：\"安全\"。
他转头看向林雪，后者正将法则碎片按在额间，银白光芒顺着她的血管蔓延，\"你要做什么？\"
\"破译。\"林雪闭着眼睛，嘴角却扬起一丝冷锐的笑，\"韩立以为用暗影法则加密的情报万无一失...但他忘了，法则之塔的碎片，本就是所有法则的镜子。\"她的指尖突然颤抖，一滴鲜血从鼻尖坠落，在地面溅开银红的花，\"找到了...是...关于'最终仪式'的...\"
话音未落，通讯玉牌在萧凌掌心猛地发烫。
他低头，定位点上的红光突然爆亮——石锋的位置，正在暗影之城最中心的禁区，那里标着三个血字：\"神魂窟\"。
密室里的烛光突然熄灭。
萧凌望着窗外逐渐浓郁的紫雾，喉间滚出一声低笑。
他抽出腰间的卡牌，【弑神】的虚影在身后浮现，刀刃上流转的金光，比任何时候都刺眼。
\"游戏，才刚刚开始。\"
林雪抹去嘴角的血，将法则碎片塞进萧凌手中。
碎片表面，一行若隐若现的暗纹正在浮现，像某种古老的咒语，又像...即将展开的真相。
通讯玉牌在掌心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肤时，萧凌终于看清了林雪破译出的情报内容。
法则碎片上的暗纹突然化作流动的银线，在两人之间交织成半透明的文字。
林雪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指节泛着青白，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嚼碎玻璃：\"天地逆种...韩立在三十年前就找到了逆转法则的方法。
他用活魂喂养暗影核心，拿武者本源嫁接神魂，连失踪的高阶卡牌都被他改造成了...逆种容器。\"她突然剧烈咳嗽，银线文字随之一阵扭曲，\"若让他完成最终仪式，现有的天地法则会被彻底碾碎，到时候——\"
\"到时候他就是新的法则。\"萧凌替她接完后半句，喉间像塞了块烧红的炭。
他望着全息影像里逐渐清晰的\"神魂窟\"标记，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在北境看到的惨状：整支武师团的武者被抽干本源，只剩皮囊像破布一样挂在祭坛上。
原来那些不是献祭，是...培育。
\"我要引他出来。\"萧凌突然转身走向密室角落的牢笼，锁链碰撞声惊得笼中男子猛地抬头。
那是三天前在黑市抓到的韩立心腹，此刻正缩在稻草里，左眼蒙着渗血的布带——萧凌特意留着他的命，就是等这一刻。
\"你...你要做什么？\"男子声音发颤，右手指节抠进稻草里，\"城主说过，敢动我一根汗毛——\"
\"我送你回去。\"萧凌抽出腰间的【命运印记】卡牌，金纹在卡牌表面流转如活物，\"带着这个。\"他屈指一弹，卡牌化作金光没入男子心口，\"你会在今夜子时前回到暗影之城，告诉韩立...是萧凌放你走的。\"
男子瞳孔骤缩，突然剧烈挣扎起来：\"你疯了？
城主最恨叛徒，他会把我做成魂灯——\"
\"所以你得跑快些。\"萧凌反手抽了他一记耳光，指腹压在他喉结上，\"记住，你是被我重创后逃出去的，伤得越重，他越信。\"他松开手时，男子已经瘫软在地，只剩喉咙里发出濒死的呜咽。
荒野的风卷着紫雾灌进密室时，男子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夜色里。
萧凌摸出通讯玉牌，石锋的定位点仍在神魂窟附近闪烁，只是原本稳定的绿光此刻泛着细微的涟漪，像被什么力量干扰着。
\"他上钩了。\"林雪靠在墙上，法则碎片的光芒已经微弱如星子，\"刚才那道印记触发了韩立的追踪术，不出半个时辰，他的人就会追上来。\"她忽然抬手指向窗外，\"看。\"
暗影之城方向腾起三道黑芒，像三支利箭刺破夜幕。
萧凌眯起眼，能清晰感知到那三道气息里翻涌的恶意——不是普通武者，是逆种。
\"吸收他人力量为己用，对吗？\"萧凌抽出腰间的【虚幻镜像】卡牌，金芒在指尖炸开，\"那我就送他们几面镜子。\"
战斗在断墙残垣间展开。
第一个逆种冲上来时，萧凌的身影突然分裂成三个，分别朝不同方向跃去。
逆种的爪刃撕开左边镜像，却只抓到一团虚影，反被右边的\"萧凌\"用【裂空】卡牌划开胸膛——那其实是中间本体的残影。
\"有点意思。\"第二个逆种的声音像金属摩擦，他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指尖渗出的黑雾却比之前更浓，\"不过你越打，我们越强。\"
\"所以要快。\"萧凌的瞳孔泛起金纹，这是使用高阶卡牌的前兆。
他踩碎脚下焦土跃起，【弑神】虚影在身后凝聚，刀刃上的金光精准劈开第三个逆种的命门——那家伙正试图吸收第二个逆种的力量，注意力全在同伴身上。
最后一个逆种的爪刃擦着萧凌脖颈划过，在他锁骨处留下血痕。
萧凌反手抓住对方手腕，【命运印记】的金光从掌心涌出：\"该你吸收我了。\"逆种的表情瞬间扭曲，因为他吸收到的不是力量，而是铺天盖地的法则反噬——那是萧凌特意用卡牌伪装的本源之力。
\"砰！\"
逆种的身体像被戳破的气球般炸开，黑血溅在断墙上，渗出\"韩\"字的暗纹。
萧凌抹去嘴角的血，望着满地残尸，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这只是还债的第一步。\"
通讯玉牌突然在掌心剧烈震动。
萧凌低头，定位点上的绿光已经变成闪烁的橙红，石锋的位置仍在神魂窟，但信号波动的频率比之前快了三倍——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暗号。
\"凌子...城防...\"玉牌里传来模糊的话音，接着是金属碰撞的脆响，\"他们...发现了...\"
声音戛然而止。
萧凌望着暗影之城方向翻涌的紫雾，【弑神】卡牌在手中发出嗡鸣。
他能感觉到，有一道强大的气息正在城中心升起，比之前所有的试探都更压迫，更...熟悉。
\"韩立。\"他低笑一声，指尖抚过卡牌表面的纹路，\"该见面了。\"
夜风卷着紫雾掠过断墙，远处暗影之城的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正缓缓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