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山脉,地势险峻,古木参天,寻常生灵绝不敢轻易踏足。
在黑牙的引领下,沐小川一行人如履平地,穿过层层瘴气与险恶丛林,最终抵达了山脉的半山腰处。
一座巨大无比的黑色山洞,突兀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便是黑风寨。
与其说是“寨”,不如说是一个原始而粗犷的巢穴。洞口宽达数十丈,用一根根不知名巨兽的惨白腿骨和粗壮的黑色原木,胡乱搭建起一个简陋的寨门。寨门之上,悬挂着一面早已被风霜侵蚀得破破烂烂的黑色旗帜,上面用不知名的兽血,画着一个龇牙咧嘴、凶神恶煞的虎头,透着一股子廉价的凶悍。
洞口两侧,几个刚刚化形,身上还带着浓重妖类特征的小妖,正百无聊赖地靠在兽骨上打盹。有的长着狼耳,有的拖着鳄鱼尾巴,看到黑牙带着沐小川这一大群“细皮嫩肉”的人类走来,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都露出了警惕与贪婪混杂的目光。
在他们眼中,人类,约等于行走的食物或者珍稀的玩物。
还不等他们开口喝问,最早投诚的黑牙,此刻已经将狗腿子的角色扮演得入木三分。他挺起胸膛,人立而起,活像个狐假虎威的军师,指着那几个守门小妖,扯着嗓子就骂开了:
“都他妈瞎了你们的狗眼!没看到本大爷身后是何等尊贵的客人吗?一个个睡得跟死猪一样,寨里进了贼都不知道!还不快滚去通报大王,就说黑牙我带回来了天大的好事和天大的贵客,要是怠慢了,扒了你们的皮做鼓!”
黑牙这一通呵斥,中气十足,把那几个小妖唬得一愣一愣的。
他们面面相觑,虽然不知道黑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看他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再看看他身后那群人类,男的俊朗不凡,女的更是个个美若天仙,气质超然,一看就不是凡品。他们也不敢怠慢,一个小妖连滚带爬地就朝洞窟深处跑去。
“贵客?黑牙,你他娘的是不是出去一趟,把脑子给野猪拱了?带一群人类回来,能有什么好事?”
一声充满威严与不耐的咆哮,如同炸雷般从洞窟深处滚滚而来,震得整个山洞都在嗡嗡作响,洞口的碎石簌簌落下。
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一个魁梧至极的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出。
来者身高足有三米,虎背熊腰,身上穿着一套由某种黑色金属打造的狰狞铠甲,铠甲上还沾染着早已干涸的暗红色血迹。他并没有完全化形,依旧保留着一颗硕大而狰狞的虎头,金色的竖瞳中充满了暴虐与威严,正是这黑风寨之主,筑基八阶的大妖——“裂天虎王”傲天虎!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众气息不弱的妖将。为首的是一个同样壮硕的熊妖,乃是山寨的副帮主。再往后,则是狼、豹、蛇、鹰化形的四个妖修,正是傲天虎手下的四大护法,个个都有着筑基中期的修为。
这一票妖魔鬼怪走出来,寻常人见了,怕是当场就要吓得尿裤子。
傲天虎的目光,第一时间并没有落在沐小川身上,而是被他身后的众女给吸引了。
叶灵萱的娇俏,冷云笺的清冷,欧阳薇薇的温婉,萧清婉的知性,姬如雪的飒爽……每一个都美得各有千秋,气质绝尘,仿佛是天地间最完美的艺术品。
傲天虎那金色的竖瞳中,瞬间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贪婪与淫邪。
在他看来,这些漂亮得不像话的人类女子,定然是黑牙抓回来献给自己的“贡品”!
“哈哈哈哈!”他发出了震耳的狂笑,一巴掌拍在黑牙的肩膀上,差点把黑牙拍得跪下去,“黑牙,干得不错!这次的货色,是本王见过最顶级的!尤其是这几个雌性,品质上佳,本王非常满意!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本王今天高兴,重重有赏!”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就想朝着离他最近的叶灵萱抓去,似乎是想先“验验货”。
黑牙吓得魂飞魄散,刚想开口提醒,却已经晚了。
然而,傲天虎的手,还未触碰到叶灵萱的衣角,就停在了半空中。
并非他自己停下,而是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的手腕牢牢禁锢,让他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傲天虎心中一惊,猛地转头,这才将目光正式投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玩味笑容的白衣青年。
从战斗开始到此刻,沐小川一直沉默不语。
他仿佛一个局外人,一个来到自家后花园散步的游客,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群在他面前张牙舞爪的“土着”。
直到此刻,他才缓缓抬起眼皮,淡淡地瞥了一眼傲天虎。
也就在这一眼之下,傲天虎如遭雷击,浑身汗毛倒竖!
他看到了什么?
那不是一双人类的眼睛!
那是一片深邃无垠的星空,淡漠、冰冷、浩瀚,仿佛蕴含着宇宙生灭的至理。在那双眼眸面前,他引以为傲的修为,他凶悍的妖躯,他裂天虎王的威名,都像是一个可笑的笑话。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面对一个人,而是在仰望一片天,一片随时可以将他碾成齑粉的无上苍天!
“你,刚才想碰她?”
沐小川的声音很轻,很淡,却像是一柄九幽寒冰铸成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傲天虎的妖魂之上。
傲天虎脸上的狂妄和贪婪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骇与恐惧。
他想开口求饶,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沐小川摇了摇头,似乎对这只老虎的反应感到有些无趣。
他松开了无形的束缚,然后,做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妖修都目瞪口呆的举动。
他完全无视了挡在面前的傲天虎,闲庭信步般从他身边走了过去,仿佛他只是一块碍事的石头。
他径直走向山洞的最深处。
那里,有一个高达数丈的巨大宝座。整个宝座,竟是由一整块罕见的巨大白玉雕琢而成,上面铺着一张不知名巨兽的完整虎皮,威风凛凛,正是傲天虎身份的象征。
在所有小妖敬畏的目光中,沐小川一撩衣摆,就那么大马金刀地,一屁股坐了上去。
他还极其随意地翘起了二郎腿,单手撑着下巴,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悠闲地打量着山洞内的陈设,仿佛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整个山洞,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妖修都傻了,他们的大王,竟然被人当成了空气?而且,那个人还坐上了只属于大王的宝座?
傲天虎的虎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无边的怒火与屈辱涌上心头,他猛地转身,刚要咆哮发作——
就在沐小川坐上宝座的那一刹那。
一股若有若无,却仿佛能压塌万古青天的恐怖气息,以他为中心,如同水波般,无声无息地荡漾开来。
这并非他刻意为之。
这仅仅是,一位元婴九阶大圆满,半只脚踏入化神之境的顶级存在,生命层次对于低阶生物的,自然而然的绝对压制!
在这股气息面前,空间仿佛凝固了,时间仿佛静止了。
傲天虎刚刚涌起的怒火,瞬间被一盆来自九幽深渊的冰水,浇得干干净净,连一丝青烟都没剩下。
他感觉自己不再是一只裂天虎王,而是一只面对着远古神龙的卑微蝼蚁。
他引以为傲的筑基八阶修为,他足以开碑裂石的强大妖躯,在那股气息面前,就像是阳光下的泡沫,一触即碎。他的妖丹在颤抖,他的妖魂在悲鸣,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股气息彻底碾碎。
他的双腿,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膝盖一软。
“噗通!”
一声闷响,在这死寂的山洞中,显得格外清晰。
这位刚刚还不可一世,嚣张狂妄的“裂天虎王”,当着他所有小弟的面,就这么直挺挺地,五体投地地,跪了下去。
整个虎头,都深深地埋在了尘土里,巨大的身躯筛糠般地颤抖着,连头都不敢抬。
他这一跪,仿佛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他身后的熊妖副帮主,以及狼、豹、蛇、鹰四大护法,也全都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跟着“噗通噗通”跪倒一片。
整个黑风寨,鸦雀无声。
只剩下此起彼伏的,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鸠占鹊巢?
不,这他妈是神龙降临了凡人的池塘!
直到此刻,坐在宝座上的沐小川,才仿佛刚刚注意到他们一般,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扫了一眼跪在最前面的傲天虎,用一种淡漠到极点的语气,随意地说道:
“从今天起,这里归我了。”
他顿了顿,想了一下,补充道:
“你,就继续当你的山大王吧。”
“啊?”傲天虎猛地抬头,一脸的难以置信。
自己冒犯了这位恐怖的存在,他竟然……不杀自己?还让自己继续当山大王?
沐小川看着他那副蠢样,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怎么?你有意见?还是说,你想给我看门?”
傲天虎浑身一个激灵,瞬间明白了这位爷的意思。
这是要让他当一个傀儡,一个明面上的管理者!
他非但没有感到丝毫的屈辱,反而爆发出了一阵劫后余生的狂喜,如同得到了天大的恩赐,一边疯狂地磕头,一边语无伦次地大喊:
“没意见!没意见!小虎绝对没意见!能为主人分忧,是小虎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不不不,主人,小虎愿意为您看门!看门好,看门好啊!”
他现在想明白了,跟在这样一位深不可测的恐怖存在身边,哪怕只是当一条看门狗,也远比自己当这个朝不保夕的山大王要有前途一万倍!
这哪里是鸠占鹊巢,这分明是天降机缘,是祖坟冒青烟了!
“行了,别嚎了。”沐小川摆了摆手,对众女笑道:“好了,此间事了,大家先安顿下来吧。”
“是,夫君。”众女巧笑嫣然,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无伤大雅的闹剧。
在傲天虎无比谄媚的亲自引领下,众人开始探索这座巨大的洞府。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洞府深处,竟然别有洞天。
山洞内部的空间远比从外面看起来要大得多,四通八达,俨然一座地下迷宫。在洞府的最深处,竟然有一处天然形成的地下温泉,泉水清澈,热气氤氲,其中蕴含着颇为精纯的妖元力,显然是一处修炼宝地。
洞窟的四壁上,还镶嵌着许多拳头大小,能够散发出柔和白光的“月光石”,将整个洞府内部照得亮如白昼,丝毫没有阴暗潮湿之感。
除此之外,傲天虎还将自己多年来搜刮来的各种宝贝,全都献宝似的拿了出来。有能增强气血的“血龙果”,有能滋养神魂的“清心草”,还有用各种灵果酿造的,足足几十大缸的美酒。
夜幕,很快降临。
三轮妖异的血月,高悬在镇魔大陆的暗紫色天穹之上,洒下诡谲的光辉。
黑风寨洞府深处的温泉旁,却是另一番旖旎光景。
水汽氤氲,春光无限。
沐小川舒服地躺在温热的泉水中,背后靠着光滑的玉石,享受着苏浅梦和雪玲珑两位绝代佳人一左一右的按摩。叶灵萱和萧清婉则在水中嬉戏,不时撩起一捧蕴含着妖元力的泉水,洒在他的身上,引来一阵娇笑。
在这充满原始野性的异界洞府中,享受着与玄天大陆截然不同的风情,让他感觉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放松。
“这鬼地方虽然破了点,但偶尔换换环境,也别有一番滋味嘛。”
沐小川喝了一口冷云笺递过来的美酒,心中惬意地想道。
“今晚先好好放松一下,估计该有不少爽点入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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