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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历史军事 > 赵聪的一生 > 第23章 拯救赵柳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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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朝秋晨(公元7年8月30日清晨,晴朗,气温20c,湿度50%)

公元七年八月三十日的清晨,记朝的天空如同被清水洗涤过的蓝宝石,清澈而高远。秋意渐浓,气温降至二十度,湿度保持在百分之五十,干爽的晨风带着落叶和成熟浆果的微甜气息,轻轻拂过大地。都城广州在晨光中苏醒,市井的喧嚣渐起,开始了新一日的繁华。而在河南区湖州城,这座刚刚摆脱疫病阴影的城池,也在这清冷的秋晨中缓缓恢复着生机,只是那份劫后余生的疲惫依旧刻在不少人的脸上。阳光穿透微凉的空气,照亮了纵横交错的街巷,也照亮了城北一处僻静宅院内,那即将上演的、关乎勇气与智慧的最后交锋。整个王朝,大部分地区都沉浸在这片秋高气爽的宁静与收获的希望之中,但在湖州城这所不起眼的宅院里,一夜的追踪与等待,终于迎来了行动的时刻。五百字的篇幅,描绘的是记朝在一个清冷而明亮的秋日清晨,那整体复苏与局部暗战并存的独特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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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演凌拖着近乎虚脱的身体,终于踉踉跄跄地回到了他在湖州城租住的、位于一条陋巷深处的宅院。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反手闩上了那扇略显斑驳的木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和痰音。高烧和病痛几乎耗尽了他的体力,但成功掳回赵柳的兴奋,却如同强心剂般支撑着他。

他看了一眼被自己扔在院子角落、双手依旧被反绑、嘴上勒着布条却依旧用愤怒眼神瞪着他的赵柳,一股扭曲的成就感混杂着病态的得意涌上心头,让他忍不住发出沙哑而断续的笑声:“哈……哈哈哈……咳咳……终……终于……老子终于把这大鱼捞回家了!一会儿……一会儿夫人醒来看到……看到这‘战利品’,一定……一定会夸我能干!看谁还敢……还敢小瞧我演凌!”

他一边咳嗽着,一边警惕地左看看,右瞧瞧,浑浊的目光扫过寂静的庭院。清晨的宅院一片死寂,夫人冰齐双和儿子演验显然还未起身,四周也只有偶尔的鸡鸣,并无任何异常。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他将赵柳粗暴地拖到院内一间用来堆放杂物的、低矮阴暗的小黑屋前,掏出钥匙,费力地打开了那把锈迹斑斑的铁锁。

“吱呀——” 一声令人牙酸的声响,小黑屋的门被推开,一股霉味和尘土味扑面而来。演凌将赵柳猛地推了进去,然后转身,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尽管虚弱,却依旧努力摆出凶神恶煞的模样,声音嘶哑地威胁道:“你……你给我老实待在里面!要是敢逃跑……咳咳……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赵柳嘴上的布条被她用力扭动头部蹭得松了一些,她“呸”地一声吐出口中的布屑,尽管身处劣势,衣衫凌乱,脸上还带着挣扎时的污痕,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毫无惧色地迎上演凌的目光,声音虽然因缺氧而微喘,却字字清晰,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呸!连我都敢绑?我看你真是活腻味了!知道我哥哥是谁吗?你这简直是在找死!”

演凌被她这态度激怒,下意识地扬起手,作势要打,脸上挤出狰狞的冷笑:“嘿嘿,你这个小娘子,落到这步田地还敢嘴硬?真是不识好歹!”

“打?来来来,朝这儿打!” 赵柳非但不躲,反而扬起沾着灰尘却依旧清秀的脸庞,直接迎向他扬起的手掌,眼神中充满了挑衅与不屑,“朝脸上打!我赵柳可不是被人吓大的!你可知道,三年前,也就是公元四年的十月二十日之后,那个饥荒蔓延、饿殍遍地的冬天,再到雪花飘飞的腊月,我是怎么跟着我哥哥赵聪,一次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一次次从野狗嘴里抢食,一步步挺过来的?!那时候的绝望和艰难,比你这点装模作样的小把戏,狠辣千倍万倍!想吓唬我?一点门都没有!”

她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匕首,剖开了过往的伤疤,也彰显了她坚韧不屈的灵魂。看着她那毫无畏惧、甚至带着求死般的决绝眼神,演凌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他确实下不去这个手,并非怜香惜玉,而是理智尚存。他知道,这一巴掌下去,除了发泄怒气,毫无益处,反而可能真的激怒对方,或者造成不必要的损伤,影响他换取赏金。

他悻悻地放下手,色厉内荏地哼了一声,试图用语言重新占据上风:“呵!嘴硬是吧?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在我的手里!我想怎么处置你,就怎么处置你!”

“在你手里又怎样?” 赵柳嗤笑一声,眼神中透出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与傲然,“我是从最底层的农民家庭出生的,能有今天,是一刀一枪、一步一个脚印自己挣出来的!三年前,父亲母亲活活饿死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赵柳都没掉一滴眼泪!跟着哥哥流浪,睡破庙,啃树皮,与野狗争食,什么苦没吃过?什么罪没受过?就凭你,也配来威胁我?来来来,别废话,有本事你现在就给我一刀,来个痛快!我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姓赵!”

演凌被她这番连消带打、充满血泪经历的话语噎得哑口无言,内心却剧烈地翻腾起来。他死死盯着赵柳,心里飞快地权衡着:“杀了她?现在就把她杀了?” 这个念头刚一冒起,就被他强行摁了下去,“不行!绝对不行!杀了她,我拿什么去凌族长安城领取赏钱?岂不是白忙活一场,还惹了一身骚?夫人那里也无法交代,肯定会骂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长安城的悬赏官也不会认一具尸体!不行,不能杀,现在绝对不能弄死她!”

他的目光扫过那阴暗潮湿的小黑屋,一个念头浮现:“算了,既然她嘴这么硬,打又打不得,杀又杀不得,就跟那癞蛤蟆似的,对人无害,就是膈应人……还是先关在这里面吧。等老子身体好点,再收拾她!” 想到这里,他不再与赵柳做无谓的口舌之争,用力拉上小黑屋那沉重的木门,“哐当”一声重新落锁,将那不屈的目光和愤怒的喘息彻底隔绝在黑暗之中。他自己则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想找点水喝,再想想怎么跟夫人解释这一夜的“收获”以及自己这身狼狈的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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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演凌宅院外不远处,一丛茂密的、带着晨露的灌木之后,公子田训一行人正屏息凝神地潜伏着。他们借着地势和植被的掩护,清晰地看到了演凌挟持赵柳进入宅院,以及之后发生的那短暂却激烈的对峙。

性子最急的三公子运费业几乎按捺不住,他用手肘轻轻捅了捅身边的田训,压低声音,语气充满了急切:“田训!田训!快一点,快一点啊!人都进去了,还锁起来了!你的计划呢?快点展示出来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公子田训的目光依旧紧紧锁定着那座宅院,神色冷静,他轻轻摆了摆手,示意运费业稍安勿躁,声音低沉而充满把握:“别着急,沉住气。时机还未到,一会儿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身边同样焦急的耀华兴和葡萄氏姐妹,开始揭晓他思虑已久的计划核心,“你们知道,刺客演凌这个人,凶狠、偏执,但他有一个最致命的软肋,也是他内心深处最不舍、最放不下的东西,是什么吗?”

众人闻言,都露出思索的神色。田训没有卖关子,直接给出了答案:“就是他的儿子,演验。他千辛万苦,甚至不惜染上疫病也要抓人换赏金,为了什么?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他的儿子,为了那个家。他不可能不关心演验,更不可能对演验的行为抱有太大的戒心。”

“演验?” 耀华兴眼睛一亮,立刻想起了之前在河边相遇的那个婴孩,“我知道!就是那个……我们之前在河边遇到过的婴儿?”

“没错,就是他!” 田训肯定地点点头,眼神中闪烁着智谋的光芒,“我们的机会,就在这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身上。快点,我们按计划行动,靠近院子,注意隐蔽。”

几人借着清晨的薄雾和院墙的阴影,悄无声息地靠近了演凌的宅院。他们小心翼翼地趴在低矮的土墙头,向内窥视。只见院子里,一个胖嘟嘟、看起来刚学会走路不久的小男孩,正手里抓着一根小木棍,咿咿呀呀地在地上胡乱划拉着,玩得不亦乐乎。正是演验。

葡萄氏-林香看到这一幕,轻轻碰了碰身边的耀华兴,小声说道:“华兴姐姐,看你的了。”

耀华兴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脸上努力做出一个温和无害的表情。她先是仔细观察了一下院内,确认演凌不在附近,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小包裹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块用油纸包着、散发着诱人甜香的糖饼。她对着墙内的演验,轻轻晃了晃手中的糖饼,用极其轻柔、带着诱惑力的声音说道:“演验,小演验,看这里,你想不想吃甜甜的糖饼呀?”

正在玩木棍的演验,被那香甜的气味和耀华兴温柔的声音吸引,抬起头,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向了墙头。当他看到那块金黄油亮的糖饼时,顿时咧开没长几颗牙的小嘴,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着糖饼,咿咿呀呀地喊道:“糖……糖……俺想吃!俺想吃!”

耀华兴心中暗喜,继续用温柔的声音引导道:“想吃糖饼呀?那好,姐姐给你。但是呢,你要帮姐姐一个忙,好不好?” 她指了指院子角落那间紧闭的小黑屋,“你去你爹爹放钥匙的地方,找到那把钥匙,然后把那个小黑屋的门打开,姐姐就把这块又香又甜的糖饼全都给你吃!记住哦,是要去你爹爹刺客演凌的房间找钥匙哦。”

年幼的演验哪里懂得这其中的复杂关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块糖饼吸引了。他似懂非懂地看着耀华兴,又看了看小黑屋,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奶声奶气地应道:“嗯!嗯!嗯!” 说完,他扔下手中的木棍,迈着蹒跚的小步子,晃晃悠悠地朝着主屋的方向,也就是他父亲演凌所在的房间,爬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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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幼的演验凭借着对家中环境的熟悉,以及那块糖饼带来的巨大动力,摇摇晃晃地爬进了主屋。此刻,刺客演凌或许正在厨房费力地生火煮水,或许因疲惫和病痛靠在某个角落小憩,全然没有察觉到,他视为心头肉的儿子,正即将成为解救他“战利品”的关键。

演验在房间里爬来爬去,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搜寻着。对于他来说,这或许只是一场新奇好玩的游戏。终于,他在一个矮凳上,或者是父亲随手丢弃的衣物旁,发现了一串冰冷的、叮当作响的钥匙。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一把抓起了那串对他而言有些沉重的钥匙,然后又晃晃悠悠地、坚持不懈地朝着院子角落的小黑屋爬去。

然而,对于这样一个年幼的孩子来说,拿起钥匙是一回事,将钥匙准确插入锁孔并转动,又是另一回事。他尝试了几下,那钥匙却总是对不准锁眼,或者无法用力转动。他有些着急地咿呀叫了几声,小脸憋得通红。

一直紧张注视着院内情况的葡萄氏-林香,见状心中焦急,但她知道不能出声,也不能现身。她努力压下心中的紧张,趴在墙头,用极其轻微、却又尽量清晰的口型,配合着温柔的手势,耐心地引导着:“演验,好孩子,看姐姐……对,手要这样拿……轻轻的,对准那个小洞洞……对,慢慢转……往这边转……”

或许是孩子的模仿天性,或许是求糖饼的渴望太过强烈,在葡萄氏-林香无声的、一遍又一遍的耐心引导下,演验竟然真的逐渐掌握了要领!他的小手虽然依旧笨拙,但却开始能够模仿着林香的动作,一次,两次……终于,在尝试了数次之后,只听“咔哒”一声轻响!

那扇禁锢着赵柳、象征着演凌野望的小黑屋的门锁,被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用一把充满诱惑的“糖饼钥匙”,轻而易举地打开了!

木门被推开了一道缝隙,清晨的阳光瞬间涌入黑暗的小屋,照亮了里面赵柳惊愕而随即转为狂喜的脸庞!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猛地从地上站起,尽管手脚因为被绑久了而有些麻木,但还是迅速冲了出来!

早已准备就绪的公子田训立刻打了个手势,耀华兴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糖饼递给了刚刚完成“壮举”、正仰着小脸期待奖励的演验。演验接过糖饼,立刻开心地啃了起来,完全不明白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快走!” 田训低喝一声。

没有任何犹豫,男性方面的公子田训、三公子运费业,以及女性方面刚刚获救的赵柳、葡萄氏-寒春、葡萄氏-林香、耀华兴,几人如同鬼魅般,迅速而无声地翻过矮墙,沿着预先勘察好的撤退路线,向着巷子外疾步而去。他们的动作干净利落,配合默契,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有院子里那个专心啃着糖饼、对周遭一切浑然不觉的孩童演验。

营救行动,在晨曦中,以这样一种出乎意料却又在算计之中的方式,圆满成功。只留下那座寂静的宅院,一个生病的刺客,一个懵懂的婴儿,以及一块尚未吃完的糖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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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请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