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摩挲着腰间的修罗刀,刀身冰凉映出他眼底的疑惑。这刀是那老者临终前交给他的,说“遇恶鬼则鸣,护善者周全”,却从未提过修罗殿。
清涟递来一杯热茶,指尖碰了碰他的手背:“别想了,那几个化神修士来路不明,说不定是借‘修罗殿’的名头搞事。”她瞥向窗外,“倒是你刚才扛的那道毒,带着尸腐气,更像南疆邪修的路数。”
灰烬突然想起刀鞘内侧的刻字——“斩尽魑魅,勿染血腥”。他握紧刀柄,刀身微颤似有共鸣:“不管他们是什么来头,敢伤你,就得付出代价。”
清涟看着他眼中燃起的厉色,忽然笑了:“这才对嘛,怂包可握不住修罗刀。”她伸手抚平他皱起的衣领,指尖不经意划过他的喉结,“接下来,该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城里说了算的人。”
刀身“嗡”地轻鸣,像是在应和这句宣言。
灰烬指尖在修罗刀鞘上轻轻敲了敲,眼神沉了沉:“旋风城不比别处,我那三位师伯脾气古怪得很,尤其是夜霆师伯,最不喜外人靠近。你留在城外的客栈等我,我去去就回。”
清涟挑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怕我给你丢人?还是觉得我打不过你师伯?”
灰烬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笑,握住她的手腕轻轻捏了捏:“不是打不打得过的事,夜霆师伯的剑快得能劈开风,上次有个元婴修士多看了他剑穗一眼,就被他罚去劈了三天木头。你这性子,怕是要跟他吵起来。”
清涟哼了一声,抽回手抱臂看着他:“行吧,我在客栈数着时辰,超过三个时辰不出来,我就闯进去掀了你师伯的茶桌。”
灰烬从怀里摸出个小巧的铜铃递给她:“这是传讯铃,有事就摇响它,我能听见。在客栈乖乖待着,别乱跑。”转身时又回头叮嘱
“尤其别碰夜霆师伯院墙上的那丛荆棘,上面淬了他的剑气。”
清涟捏着铜铃晃了晃,清脆的响声里带着笑意:“知道啦,快去快回。”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她低头摩挲着铜铃,眼底闪过一丝好奇——能养出灰烬这样性子的师伯,会是些什么样的怪人呢?
灰烬刚翻墙落地,靴底的碎石还没滚远,就听见头顶传来爽朗的笑声,惊得他猛地按住腰间刀柄。抬头一看,剑豪正坐在飞檐上,手里把玩着个酒葫芦,月光洒在他银白的发梢上,晃得人眼晕。
“师侄这翻墙的手艺,比你师父当年可差远了。”剑豪一跃而下,落地时带起的风掀动了灰烬的衣袍,“当年你师父偷我珍藏的醉春风,可是踩着瓦片没发出半点声响。”
灰烬松开刀柄,拱手行礼:“师伯取笑了,弟子是怕正门守卫通报耽误事。”
剑豪灌了口酒,眼神扫过他身后:“就你一个?清涟那丫头没跟来?我还以为她会追着你闯进来,毕竟上次在演武场,她可是放言要拆了我那柄断水剑。”
“她在城外等着,”灰烬无奈道,“我说您老脾气大,她才没跟来。”
“嘿,这丫头!”剑豪笑着捶了他一拳,“走,进去说。你师父托你带的东西呢?可别告诉我路上给弄丢了,不然今晚你就得陪我练剑到天亮。”
“我...被师尊通缉了”
剑豪脸上的笑意倏地敛了去,酒葫芦在指间转了半圈,稳稳攥在掌心。他盯着灰烬,眼底的醉意散得一干二净,沉声道:“通缉令?凌渊那老东西又抽什么疯?”
灰烬垂眸,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柄上的纹路,声音有些发哑:“他说我私藏禁术,叛出宗门。”
“放屁!”剑豪猛地将酒葫芦砸在旁边的石桌上,酒水溅了满地,“你从八岁进幻月宗,手里过的剑谱比你吃的米还多,哪本禁术你没见过?要藏早藏了,用得着等到现在?”
他上前一步,按着灰烬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凌渊是不是又听信了谁的鬼话?还是……他忌惮你那把刚觉醒的修罗刀?”
灰烬抬眼,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师伯,师尊的心思,我猜不透。但通缉令是真的,现在整个修真界,谁拿到我的人头,都能去幻月宗换一枚破厄丹。”
剑豪沉默了片刻,突然冷笑一声:“破厄丹?他倒是舍得。放心,有我在,这旋风城还没人敢动你一根头发。不过……”他话锋一转,眼神锐利起来,“你真没藏禁术?”
灰烬迎上他的目光,坦然道:“没有。但我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去年下山历练,我撞见过叶焱师弟私会魔修。”
“好小子,这才是关键!”剑豪一拍大腿,“走,跟我去见你渊清师伯,他掌管刑堂,最擅长查这些龌龊事。凌渊那边,我去说!”
渊清刚踏入院门,就见剑豪正拉着灰烬往外走,脚步顿了顿,清润的目光落在灰烬身上时,瞬间柔和了几分。他身上还带着风尘,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却先朝着灰烬招了招手,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暖意:“阿烬,过来。”
灰烬看到他,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走上前低声喊了句:“渊清师伯。”
渊清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指尖触到他衣料下隐约的伤痕,眉峰微蹙:“这是怎么了?听剑豪说,你被下了通缉令?”
剑豪在一旁抢话:“可不是嘛!凌渊那老糊涂听信叶焱那小子的鬼话,竟说阿烬藏了禁术!我正带他来见你,这事儿你可得查清楚!”
渊清看向灰烬,眼神温和却带着审视:“阿烬,你且说实话,当真没藏禁术?”
灰烬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坚定:“弟子没有。但去年确见叶焱师弟与魔修往来,当时没敢声张,怕证据不足……”
“我知道了。”渊清打断他,语气沉稳,“刑堂的事我刚交接完,正好有空。你随我来,把当时的情形细细说一遍,我会彻查。”他看了眼灰烬身上的伤,又道,“先去后院处理下伤口,剑豪,你去备些伤药来。”
剑豪应了声,转身去了药房。渊清引着灰烬往后院走,轻声道:“别怕,有师伯在,不会让你受委屈。”
灰烬跟在他身后,鼻尖微酸——在这风口浪尖上,渊清师伯的信任,比什么都重要。
“师伯但我曾看见师尊眼底有一丝傀儡丝出现”
渊清脚步猛地一顿,转身看向灰烬,清润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刀,手不自觉地按上了腰间的佩剑:“傀儡丝?你看清楚了?”
灰烬点头,指尖微微发颤,想起方才瞥见凌渊眼底那几不可查的银线,声音带着后怕:“嗯,就在瞳孔边缘,很细,若不是他刚才动怒时眼尾扯动,根本发现不了。而且那丝线泛着暗紫色,像是……血傀儡术的痕迹。”
“血傀儡术……”渊清脸色沉了下去,指尖在剑鞘上摩挲着,“化神期的傀儡师隐匿在宗门里,还控制了凌渊……这事比想象中更棘手。”他深吸一口气,拍了拍灰烬的肩膀,“你做得对,没声张是对的。现在起,这事不能再告诉第三个人,包括剑豪。”
灰烬攥紧拳头:“那……师尊他……”
“我会想办法。”渊清眼神沉凝,“你先稳住,该做什么做什么,别让对方察觉到你发现了破绽。今晚三更,你来我书房,我们再细谈。”他顿了顿,补充道,“去处理伤口吧,别让人看出异常。”
灰烬应了声,看着渊清转身时紧绷的背影,心里又沉又乱——原来师尊反常的举动,竟不是因为自己,而是被人操控了吗?那藏在暗处的傀儡师,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