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婆子的复蛊虚影还在缠斗,灰烬背后突然袭来一道淬毒的暗箭——是藏在暗处的万毒门死士。冰枪格挡已来不及,灰烬眼神骤然一沉,左手猛地按向腰间那柄从未出鞘的修罗刀。
“嗤啦”一声,玄铁刀鞘落地,黑雾般的煞气瞬间从刀身翻涌而出,裹着他周身盘旋。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方才还清冷如霜的白发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黑,垂落的发丝沾着煞气,宛如墨色瀑布。那双素来平静的蓝瞳被血色浸染,红得像淬了血的宝石,里面翻涌着不加掩饰的暴戾与疯狂。
“疯了……他又拔修罗刀了!”炎烈攥紧镰刀,声音发紧——谁都知道,这刀一拔,灰烬便再认不得谁是同伴,眼里只剩杀伐。
修罗刀横扫,暗箭连同放箭的死士瞬间被劈成两半,血雾溅在灰烬脸上,他却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的血,喉间溢出低哑的笑,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奋。毒婆子的虚影扑上来,被他反手一刀劈散,连带着真身都被煞气震得喷出大口黑血。
“灰烬!醒醒!”炎烈想上前,却被那股疯狂的煞气逼退,“这不是你的错!”
红瞳扫过炎烈时,短暂地闪过一丝迷茫,随即又被嗜血的欲望覆盖。他提着刀走向毒婆子,每一步落下,地面都裂开细密的黑纹,煞气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成灰。
“呃啊——”毒婆子被煞气缠上,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她终于怕了,尖叫道,“是门主让我干的!饶我……”
话没说完,修罗刀已洞穿她的心脏。灰烬抽出刀,血珠顺着刀刃滴落,在地上烧出滋滋作响的黑痕。他转头,红瞳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定格在炎烈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空气仿佛凝固了,炎烈握紧武器,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他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曾经的挚友,此刻的修罗。
血色红瞳里翻涌的煞气忽然凝了一瞬,那抹疯狂的笑意僵在唇角,随即是极冷的平静——比方才的暴戾更令人心悸。灰烬抬手抹过唇角的血痕,黑发间竟有几缕迅速褪回白,红瞳边缘也泛起淡淡的蓝,像冰封的湖面初融。
“急什么。”他开口,声音沙哑却稳,修罗刀斜指地面,煞气收敛了大半,“疯魔?还没轮到他们。”
话音未落,远处山林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骨节摩擦声,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毒藤如活物般疯长,缠上刚才被劈碎的死士残躯,瞬间便将其蚀成一滩脓水。
“好个修罗刀,果然名不虚传。”阴恻恻的笑声从毒藤深处传来,一个裹着黑袍的身影踏藤而来,黑袍下露出的手爪泛着青黑,指甲长如兽爪,“灰烬小友,别来无恙?”
炎烈瞳孔骤缩:“万毒门主!你居然亲自来了!”
黑袍人嗤笑一声,目光扫过地上的毒婆子尸体,又落在灰烬身上:“我的人,我的蛊,你说我来不来?倒是你,拔了刀却不疯魔,是怕伤着身边这位?”他视线在炎烈身上转了圈,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也是,毕竟是一起历练的情分,舍不得下手吧?”
灰烬握着刀的手紧了紧,红瞳彻底褪去,变回清冽的蓝,只是眼底翻涌着比煞气更冷的杀意:“当年你用‘腐心蛊’害我师门时,可没想过今日?还有那日我等覆灭影宗时在林子里的灰袍老者是你吧,毒无双”
“聪明的小子,当年是当年,如今……”万毒门主指尖弹出几缕灰雾,落在地上化作数只毒蝎,“今日,便用你们的骨头,来养我这‘万毒噬心阵’。”
毒蝎刚要扑出,却被一道冰墙冻在原地,炎烈的火焰顺着冰墙蔓延,冰火相济,瞬间将毒蝎烧成了灰烬。“要打便打,废什么话。”他站到灰烬身侧,与他肩并肩,“今日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
灰烬看了眼身旁的炎烈,白发彻底恢复,只是眼底那抹冷意未散。他将修罗刀扛在肩上,刀身的煞气与周身的冰寒交织,竟生出一种诡异的平衡。
“你的阵,破了。”他淡淡道,目光越过万毒门主,落在其后那片看似密不透风的毒藤阵上,“炎烈,烧干净。”
火焰与寒冰同时暴涨,在万毒门主惊怒的目光中,将那片滋生毒物的土壤连同他的美梦,一并吞没。
灰烬周身突然卷起凛冽的寒气,原本舒展的白发无风自动,发梢染上几缕猩红。他握紧修罗刀,刀身嗡鸣着震颤,周围的空气仿佛被冻结,又在下一瞬被灼热的杀意撕裂
“修罗初刃斩——”
低喝声未落,刀光已如一道横亘天地的银白闪电劈出。这一刀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最纯粹的凌厉,所过之处,空间似被剖开一道裂隙,毒藤成段坠落,毒雾瞬间溃散,连地面都被斩出一道深达数尺的沟壑。万毒门主刚凝聚的毒盾如同纸糊般碎裂,整个人被震得倒飞出去,撞在岩壁上喷出一口鲜血。
灰烬的红瞳里翻涌着狂暴的气息,握刀的手稳如磐石,刀尖斜指地面,滴落的血珠在接触地面的瞬间凝结成冰。
“还要再来吗?”他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与方才判若两人。
炎烈抱着个酒坛,半倚在断裂的石柱上,一边往嘴里灌酒,一边眯眼瞧着场中。酒液顺着嘴角淌到脖颈,他也懒得擦,脚边已经滚着两个空坛。
“啧,这修罗刀一劈,山都能裂道缝。”他咂咂嘴,又灌了一大口,眼神却始终绕着灰烬的刀影打转,身体不自觉往石柱后缩了缩——方才那道刀风擦着他耳边过去时,鬓角的头发都被燎焦了半寸。
“疯子……这状态谁敢靠近。”他嘟囔着,把空坛踢到一边,又摸出个满的,手指扣着坛口转了两圈,“等他回过神再说,现在上去,保不齐连我一起劈了。”
说罢,他干脆往地上一坐,背靠着石柱,酒坛往怀里一搂,摆出副事不关己的看戏姿态,只是眼角的余光总忍不住往灰烬那边瞟,手里的酒坛捏得愈发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