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垂着眼,指尖无意识绞着衣袖,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尾音还带着点刻意压出的颤意:“府里的人……大约都瞧不上我吧,毕竟我既没修为,又笨手笨脚的……”他偷偷抬眼瞟了清涟一下,飞快低下头,“要不我还是走吧,省得在这儿碍眼……”
话没说完,手腕突然被猛地攥住,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清涟的眼神瞬间变了,方才的温柔荡然无存,眼底翻涌着疯狂的占有欲,嘴角却勾起诡异的笑:“走?往哪走?”
她另一只手抚上灰烬的脸颊,指尖冰凉,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谁让你觉得他们瞧不上你了?告诉我,是哪个不长眼的嚼舌根?我把他舌头割下来,让你当玩意儿踢,好不好?”
“你想走,是不是觉得外面有更好的去处?”清涟忽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彻骨的寒意,她猛地将灰烬拽进怀里,手臂勒得他喘不过气,“你是不是忘了,你的命是我救的?你的人,你的魂,从头到脚都是我的!”
她低头,鼻尖蹭着灰烬的颈侧,语气又软下来,却带着病态的偏执:“别想着离开,好不好?你要是觉得闷,我把那些看不起你的人都杀了,就剩我们两个,好不好?”
“你想待在房间里,我就把墙都砌死,只留一盏灯给你;你想晒太阳,我就把整个府邸的屋顶掀了……只要你不走,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包括我的命……但你要是敢踏出这府门一步——”
清涟的指甲轻轻划过灰烬的咽喉,留下浅浅的红痕,眼神亮得吓人:“我就打断你的腿,把你锁在床榻上,日夜陪着你。那样,你就只能看着我一个人了,再也不会有人惹你不高兴了,对不对?”
她怀里的力道越来越紧,像是要将灰烬揉进自己骨血里,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又甜又狠:“说啊,你不走了,对不对?”
灰烬被勒得胸口发闷,喉咙里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慌乱——没想到这反应会这么激烈,戏演过了头。
他赶紧抬手,轻轻拍了拍清涟的后背,声音放得又软又哑,带着刻意装出来的委屈:“不走了……我不走。”
指尖微微发颤,像是真的被吓着了,他偏过头,额头抵着清涟的肩窝,发丝蹭得对方颈侧发痒:“我就是……就是怕你嫌我麻烦。你别生气……”
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点鼻音,活脱脱一副受惊后寻求安抚的模样。心里却在暗骂:这疯女人,占有欲也太吓人了,差点把老子肋骨勒断。
清涟的力道果然松了些,却依旧牢牢圈着他,鼻尖埋进他的发间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得厉害:“不麻烦……你在就好。”
灰烬暗暗松了口气,抬手顺了顺她的长发,继续扮演着温顺模样:“嗯,我在。”
——先稳住这尊大神再说。他在心里补充道,指尖却配合地收紧了些,像是在回应这份近乎窒息的“珍视”。
夜色漫过窗棂,清涟的气息带着草木的清冽,沉甸甸压在身上。灰烬试着动了动,手腕却被她轻轻巧巧按住,力道不重,却带着化神后期修士特有的灵力禁锢,像被无形的藤蔓缠上,越挣,勒得越紧。
“别动。”清涟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响起,带着刚沐浴过的湿润暖意,“白日里闹了那么久,不累么?”
灰烬后背贴着她温热的小腹,能清晰感受到对方平稳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像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他偏过头,能看见她垂落的发丝,带着淡淡的皂角香,与白日里那副强势模样判若两人。
“我……”灰烬刚想开口,就被她抬手捂住了嘴。掌心温热柔软,带着点薄茧,是常年握剑留下的痕迹。
“听话。”清涟的下巴抵在他发顶,声音轻得像梦呓,“你身上的伤还没好透,乱动容易牵扯伤口。”
灰烬挣了两下,见实在挣不开,便索性松了劲。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的气息,混杂着灵力的沉稳与女子的柔暖,竟奇异地让人安心。他能感觉到清涟的灵力在缓缓渡过来,像温水漫过干涸的河床,温柔地修复着他体内尚未痊愈的经脉。
“明日……”灰烬闷闷地开口,声音被捂在掌心,含混不清。
“明日再说。”清涟打断他,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唇线,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今夜,只当是……两个累了的人,借彼此靠一靠。”
月光从窗缝溜进来,照亮两人交缠的影子。灰烬闭上眼,暂时压下心头的盘算——反正挣脱不开,不如先借着这片刻的安宁歇一歇。清涟的怀抱很暖,像冬日里的暖阳,让人忍不住想多贪念一会儿。
天光刚爬上窗沿,灰烬睁开眼时,身侧已空了大半,只剩残留的一点余温。他撑起身子坐起来,指尖划过冰凉的被褥,才发现枕边放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新衣裳,料子是上好的云锦,还带着淡淡的熏香。
“人呢……”他嘟囔着掀开被子下床,刚走到门口,就见侍女端着水盆进来,屈膝行了个礼:“先生醒了?清涟大人一早去前院练剑了,让小的伺候您梳洗,还说早饭在花厅备着,她练完就来。”
灰烬摸着新衣裳的料子,心里有点发怔——这女人,前一晚还黏得像块糖,转天就又恢复了那副清冷模样。他摇摇头,拿起衣裳换上,布料滑滑的贴着皮肤,倒比自己那身旧衣舒服多了。
“知道了。”他应了声,跟着侍女往外走,眼角却不由自主瞟向前院的方向,隐约能听见刀剑破风的脆响,心里默默嘀咕:“练这么早,是怕我跑了不成?”
晨光里,清涟的剑光像淬了冰的银链,每一次挥剑都带着破空的锐响。而被剑尖抵住咽喉的,正是前几天在巷口骂过灰烬“废物”的壮汉。
“说,下次还敢不敢乱说话?”清涟的声音比剑还冷,剑尖已经刺破对方颈间皮肤,渗出血珠。
灰烬刚走到月亮门边,正好撞见这幕,吓得差点咬到舌头。他看着壮汉抖得像筛糠,裤脚还在滴水——显然是被清涟按进过旁边的水缸。
灰烬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我操…这女人下手也太狠了!昨天还劝我别冲动,今天自己倒动真格的了…
悄悄往后缩了缩,生怕被清涟发现自己偷看,却又忍不住盯着那把沾血的剑——原来她的温柔,只给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