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脉的雪幕突然被拉得极长,像是有人用墨笔在天地间画了道歪斜的分界线 —— 上方是猎户座悬着的冷白星光,下方是黑色裂痕里涌出来的紫黑雾气,两种颜色在雪层上空碰撞,凝成一层半透明的 “雾帘”,雾帘里能看到无数细碎的黑影在晃动,是外域气的分身,它们不再像之前那样零散扑击,反而排成了一道歪歪扭扭的 “阵形”,像群没经过训练的士兵,却透着令人心悸的整齐,每一次晃动都让雪地上的绿色轨迹消退一分,连藏羚羊群都开始焦躁地原地打转,老藏羚羊额头的白印子失去了光泽,像颗蒙了灰的碎冰。
陆惊鸿的手指按在杨公盘的二十八宿铜镜上,指尖能清晰感觉到镜身传来的细微震颤 —— 这不是地脉潮汐的节奏,是 “命运悬置” 前的征兆,老地师当年在武夷山星台给他讲过,当地脉、宇宙、文明三者的节奏同时卡在 “断点”,就会出现这种震颤,像琴弦绷到极致却没发出声音,像棋局下到关键处却被突然掀了棋盘,“师父说,上古有个叫‘玄扈’的文明,就是在这‘断点’上没撑住,明明离激活银河坐标只差一步,却被命运留了道‘空白’—— 圣物突然暗了,地脉气停了,连外域气都没了动静,最后整个文明像被橡皮擦抹掉似的,连块碑都没留下。后来地脉师把这叫‘终极留白’,留白里藏着两种可能:要么破局重生,要么彻底消失。”
格桑梅朵蹲在雪地上,《地脉密续》残页铺在玛尔巴手鼓碎片上,碎片的金光勉强护住残页不被雾气侵蚀。她手指划过残页上一行模糊的藏文,突然眼前一亮:“阿尼哥派的古籍里提过‘留白阵’!说是遇到命运悬置时,不用硬拼,得给地脉留道‘呼吸口’—— 用生态气裹住圣物碎片,让碎片的光顺着藏羚羊的脚印走,形成一道‘空白轨迹’,外域气的分身会跟着轨迹走,咱们就能趁机去接司徒笑他们!古籍里还画了幅小图,图上的藏羚羊群围着块发光的石头,石头旁边留了道没画完的线,说这就是‘留白’,给命运留个补画的机会。”
南宫镜突然将血鹰骨笛横在唇边,笛声不再是之前的悠扬或急促,反而变得极轻,像雪粒落在冰晶上的 “簌簌” 声,却带着奇妙的穿透力,笛声所到之处,那些扑向绿色轨迹的外域气分身突然停住了动作,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他的声音里带着点罕见的郑重:“南宫氏的先祖跟着鬼谷子学过‘悬命咒’,能暂时‘冻住’命运的断点。这笛声撑不了多久,最多一刻钟,你们得在一刻钟内接回司徒笑他们,不然等分身醒过来,藏羚羊的生态气就撑不住了 —— 刚才骨笛的纹路又暗了一分,是旧敌的气息在干扰,它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我去接!” 汉斯突然举起手,怀里的肥企鹅像是听懂了,立刻从他怀里跳下来,嘴里叼着的冰晶正好落在星盘碎片上,冰晶 “咔嗒” 一声裂开,淡银色的光顺着碎片蔓延,竟在雪地上画出一道小小的 “星轨”,正好对着司徒笑他们来的方向,“肥企鹅刚才偷冰晶的时候,我发现这冰晶里裹着银河星力!能给我们引路,还能挡住小分身!就是这小家伙刚才差点把冰晶吞下去,我抠了半天才抠出来,它还一脸委屈,活像我抢了它的宝贝糖!”
赫连铁树也跟着站起来,黑煤球(被岩浆燎黑的海东青)从他肩膀上飞下来,正好落在萨满鼓皮碎片上,鼓皮瞬间发出 “咚咚” 的轻响,淡褐色的光顺着鼓皮蔓延,在汉斯和肥企鹅周围织成一道透明的 “气罩”:“黑煤球刚才帮我驱散了个小分身!它用翅膀扇鼓皮,鼓皮的气就能把分身吹成黑雾!现在让它跟着你们,要是遇到分身,就让它扇鼓皮 —— 就是这小家伙刚才扇得太用力,把自己的羽毛扇掉了两根,现在活像个秃了头的小老头,还好意思到处蹦跶!”
陆惊鸿点点头,将河图玉珏碎片递给汉斯:“玉珏的绿光能强化星轨,遇到危险就捏碎碎片的一角,会有星力炸开。记住,一刻钟内必须回来,要是超时,南宫镜的笛声撑不住,我们就会被分身和旧敌夹在中间。”
汉斯接过碎片,跟着肥企鹅和黑煤球往雪坡下跑。肥企鹅叼着冰晶在前面引路,星轨的光跟着它的脚步延伸,遇到小分身时,黑煤球就扇动翅膀,鼓皮的气将分身吹散,偶尔有漏网的分身扑过来,汉斯就捏碎一点玉珏碎片,绿光炸开,分身瞬间变成黑色的冰渣,落在雪地上 “簌簌” 作响。
可就在他们跑了大约一半路程时,肥企鹅突然停下脚步,嘴里的冰晶开始剧烈闪烁,星轨的光也变得忽明忽暗 —— 前面的雪地上,外域气的分身聚成了一团 “黑雾墙”,比之前遇到的任何分身都要浓,墙面上还泛着淡淡的黑色符文,像给雾墙加了层 “铠甲”,连冰晶的星力都没法穿透。
“完了!这墙怎么破啊?” 汉斯急得直跺脚,怀里的星盘碎片暗了一分,“肥企鹅,你能不能用冰晶撞一下?黑煤球,你扇鼓皮试试!”
肥企鹅立刻叼着冰晶往雾墙冲,黑煤球也跟着扇动翅膀,鼓皮的气顺着冰晶的光蔓延,可刚碰到雾墙,冰晶的光就暗了下去,鼓皮的气也被雾墙吸了进去,雾墙反而变得更厚了。就在这时,雾墙后面突然传来司徒笑的大嗓门:“汉斯!我们在这儿!用卦签的气!我的桃木卦签能破这雾墙!”
一道淡褐色的光从雾墙后面透出来,是司徒笑的梅花易数卦签!汉斯立刻反应过来,将星盘碎片的光对着淡褐色的光凑过去,两道光在雾墙中间碰撞,“轰隆” 一声,雾墙炸开一个大洞,司徒笑、齐海生带着一群家族成员从洞里跑出来,齐海生手里的航海图铁卷泛着淡淡的蓝光,图上的航线虽然黑了一半,却还能勉强指引方向。
“快跟我们走!” 汉斯急忙拉着司徒笑往回跑,“南宫镜的笛声快撑不住了,旧敌也快到了!”
可就在他们往回跑了没几步,雪地下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从地脉深处爬了出来。齐海生手里的航海图铁卷突然 “哗啦” 一声裂开,图上的航线全部变成黑色,像被墨染过;司徒笑的桃木卦签也开始发抖,签尖泛出淡淡的紫黑色 —— 是旧敌的气息!
“它来了!” 陆惊鸿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点急促,“你们快到了吗?雾帘里的分身开始动了,南宫镜的笛声已经变调了!”
汉斯抬头往前方看,能看到藏羚羊群的影子,还有杨公盘的银光,可就在这时,肥企鹅突然发出一阵惊恐的 “嘎嘎” 声,黑煤球也对着雪地下的方向尖叫 —— 雪地上的黑色裂痕突然扩大,从里面伸出一只巨大的黑色爪子,爪子上裹着淡紫色的雾气,指甲缝里还嵌着上古时期的地脉纹路,一爪子拍在雪地上,就将藏羚羊群的绿色轨迹拍断了一半!
“是旧敌的爪子!” 格桑梅朵的声音带着点颤抖,“《地脉密续》里画过这种爪子!是上古‘地脉吞噬者’的!它们靠吞地脉气活,亚特兰蒂斯人当年就是被这东西吞了一半的地脉气,才没激活大阵!”
司徒笑他们终于跑到了陆惊鸿身边,齐海生将航海图碎片递给陆惊鸿,司徒笑也将卦签碎片凑到岩壁的启坛点:“我们带来了碎片!快激活最后两个启坛点!旧敌快出来了!”
陆惊鸿立刻将航海图碎片和卦签碎片嵌进启坛点,两道金光瞬间亮起,岩壁上的十个启坛点终于全部激活,雾帘里的外域气分身突然停住了动作,像被定住的木偶 —— 可雪地下的震动越来越剧烈,黑色爪子旁边又伸出了另一只爪子,两只爪子开始扒拉雪层,像是要把整个身体从地脉深处拉出来。
杨公盘的二十八宿铜镜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银光,镜面上浮现出一行金色的字,却只显示了一半:“地脉吞噬者,需借银河星力……” 后面的字突然被紫黑色的雾气遮住,像被人用墨笔涂掉了 —— 命运的留白,终究还是没给出完整的答案。
陆惊鸿握紧手中的杨公盘,看着雪地下越来越近的旧敌,还有雾帘里重新开始晃动的外域气分身,突然明白:这 “终极留白” 不是给命运留的,是给他们留的 —— 接下来的路,没有传说可以借鉴,没有古籍可以参考,只能靠自己走下去,而他们的每一步,都决定着文明的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