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都少说两句！”林长老苍老却有力的声音打断了我们，“刺客虽退，但退得蹊跷！他们并未力战至最后一人，倒像是有意为之。”
“林长老的意思是……”我回想起他先前的喝止。
“他们留下了尸体，却也带走了关键的伤者。”沈飞师兄接口，他已检查过战场，“撤退时井然有序，不似溃败。”
吴师的声音在我识海中响起，带着几分琢磨：“小子，他们或许是故意留下些什么，又或者，是给某些人看的……”
“奶奶的，这驿站快成屠宰场了！”赵启捂着手臂上的伤口，咧嘴骂道，“血腥味儿冲鼻子，熏死个人！”
孙淼打了个寒颤，小脸有些发白：“还好……还好咱们人多势众，不然今夜，真要交代在这鬼地方。”
驿站大堂内，桌椅翻倒，地面血迹斑驳，应急光石摇曳的光芒下，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杀气尚未散尽。
林长老沉声下令：“清点伤亡，仔细搜查那些黑衣人的尸体，看看有无任何线索！”
弟子们领命行动，我与沈飞师兄对视一眼，也走向一具倒毙的黑衣人。
沈飞师兄蹲下身，仔细翻检：“衣物制式统一，没有任何宗门标识。兵刃也是普通货色，刻意抹去了所有能追溯的痕迹。”
我暗中催动《魂光鉴影术》，双目神光流转，审视着黑衣人体内残留的灵气。
“他们体内残留的灵气，依旧带着那股若有若无的……尸气。”我低声道。
“尸气……”吴师的语气愈发凝重，“不单是简单的操控，这背后水深着。莫渊那老匹夫，他一个人，怕是没这等通天的手段。又或者，他搭上了什么更见不得光的邪门歪道。”
“林长老，诸位师兄师姐！”穆昭然举着一枚残破的金属片，快步走来，“你们看这个，是我从一个黑衣人头领的护腕夹层中发现的！”
那金属片上，刻着一个极为细小、造型诡异的符印，不属于我所知的任何宗门或家族。
萧辰瞥了一眼，嗤笑道：“装神弄鬼，不过是些见不得人的鼠辈标记。”话虽如此，他的眼神却在那符印上多停留了片刻。
叶霜儿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她周身的寒气似乎让那符印上的邪异气息都淡了几分：“此物，不像寻常杀手组织所用。”
一直沉默的秦月影，此刻也微微蹙眉，她伸出两根白皙如玉的手指，拈起那金属片：“这符印的刻画手法，蕴含一丝古韵，却又透着邪气。材质也有些特殊，似乎经过特殊祭炼。”
林长老接过金属片，面色凝重：“这线索，指向不明。莫渊那老匹夫……他当真敢与邪魔外道勾结？还是说，这潭浑水之下，藏着更大的鱼？”
我心中思忖，这些黑衣人行动悍不畏死，配合默契，那诡异的尸气，这神秘的符印，绝非莫渊平日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可比。
“他奶奶的，这帮黑衣耗子，下手真黑！”赵启灌下一口疗伤丹药，龇牙咧嘴，“赵爷爷的胳膊差点被他们卸了！”
孙淼从怀中摸出一瓶药膏，递了过去：“赵师兄，你忍着点，这是我特制的金疮药，药效快得很。”
周芷师姐则细心地为几位受了轻伤的同门包扎伤口，柔声安慰。
萧辰对着自家天星宗弟子喝道：“天星宗的，都给本公子打起精神！清点人数，检查伤势！别让玄元宗那帮家伙看了笑话！”
穆昭然走到我身边，关切地问：“玄霄师弟，你没事吧？方才你好几次都冲在最前面，可有受伤？”
我摇摇头，活动了一下筋骨：“无妨，都是些皮外伤。倒是穆师姐你，方才那道刀气险些划破你的衣袖，需不需要检查一下？”
穆昭然俏脸微红，摆手道：“我没事，多谢师弟关心。”
沈飞师兄依旧沉默，他寻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取出块软布，一丝不苟地擦拭着他的长剑，剑身映着他专注的眼眸。
其余各宗的带队长老也聚在一起，低声商议着，驿站内的气氛，因这场突如其来的袭杀而变得格外压抑。
“小子，”吴师的声音在我识海中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那尸气，配合那诡异的符印，很可能是一种极为邪门的献祭或是强效控制类的秘术。莫渊若是真的牵扯其中，他背后攀附的势力，恐怕远超你我想象。这次的青云论剑，怕是要掀起滔天巨浪了。”
我心中一凛，追问道：“献祭？控制？那他们为何突然撤退？难道是因为那个指挥者逃了，他们就失去了控制？”
吴师沉吟道：“或许是施术的指令有时限，或许是那指挥者维持不住秘法，又或许……他们已经达到了部分目的——比如震慑，再比如，故意留下这枚符印作为‘线索’，将水搅得更浑。”
“诸位！”林长老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他环视众人，朗声道：“此地已不安全，袭杀虽暂退，但幕后黑手依旧潜藏。为防再生变故，我们即刻启程，连夜赶往青云城！”
“连夜赶路？”赵启一听，顿时叫苦不迭，“林长老，咱们这刚经历一场血战，弟兄们都累得够呛，骨头都快散架了！”
林长老眼神一厉：“正因如此，才更要抓紧时间！趁着那些宵小以为我们会休整松懈，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况且，青云城内，鱼龙混杂，各方势力盘踞，反而比这荒郊野岭的驿站要安全几分。”
萧辰那边，天星宗的弟子早已整装待发。叶霜儿带领的冰玄谷众人，也默默收拾妥当。各宗之间，形成了一种无言的默契，决定一同动身，至少在抵达青云城前，保持一个松散的联盟。
飞舟再次启动，划破夜空，向着青云城的方向疾驰而去。只是这一次，飞舟内的气氛比来时更加凝重。先前因共同御敌而产生的短暂融洽，已被对未知的警惕和潜藏的危机所取代。
一夜急行，当天边泛起鱼肚白，驱散最后一丝黑暗时，一座巍峨雄城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
“哇！那……那就是青云城吗？”孙淼扒在舷窗边，发出一声惊叹，“好……好雄伟！比我们玄元宗的山门还要气派！”
穆昭然也望着那座沐浴在晨曦中的巨城，轻声道：“不愧是七大宗门论剑的举办之地，这等气象，果然非同凡响。”
飞舟缓缓降落在青云城外一处专门开辟的停靠坪。
萧辰在与我擦肩而过时，嘴角勾起一抹傲然的弧度：“李玄霄，到了这青云城，可就不是驿站那种小打小闹的场面了。希望你这匹所谓的‘黑马’，别太早被这城里的浪涛给淹没了，拖了大家的后腿。”
我脚步一顿，侧首迎向他的目光，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萧兄尽管放宽心。青云城的水再深，暗流再急，我李玄霄也敢闯上一闯。倒是萧兄，可得当心别被这城中的繁华迷了眼，忘了论剑台上的真章才是你我一较高下的地方。”
吴师在我识海中嘿嘿一笑：“小子，有点意思了。这青云城，才是真正的龙潭虎穴，好戏还在后头呢。”
林长老望着那高耸入云的城门，以及城门口川流不息的各色修仙者，长长吐出一口气：“青云城……总算是抵达了。只是，昨夜那场袭杀的余波，恐怕才刚刚开始在各宗之间发酵。”
我凝视着那巨大的城门，仿佛能感受到城内汹涌的暗潮与无数道隐晦的探查。这便是青云城，昨夜的血腥袭杀...........
“吴师，”我在心中默念，“您说，这余波之后，又会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吴师的声音带着一丝悠远：“嗯，余波未平，风暴将至。小子，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这青云城，可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