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叔。”
姜寻平静地打了个招呼。
“过来换点东西,顺便跟您打听个事儿。”
老九的目光在姜寻身上打量了一圈,啧啧称奇。
“你小子现在可是咱们十里八乡的名人了,护山人,威风啊。”
“听说那狼王都是你亲手射杀的,真是后生可畏。”
姜寻没有接他的吹捧,只是淡淡一笑。
“老九叔,我想换些盐巴、煤油,再来点粗粮。”
“好说,好说。”
老九眉开眼笑,手脚麻利地从角落的货堆里翻找出姜寻需要的东西。
“寻小子如今是护山人了,这些东西自然是要给你最实惠的价钱。”
交易很快完成。
姜寻将换来的物资仔细收好。
他沉吟片刻,这才开口问道:“老九叔,您常年在这一带走动,消息灵通。”
“我想向您打听一下,咱们村后山更深处,都有些什么厉害的野兽?”
老九闻言,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眼神也变得有些复杂。
他嘬了口烟,吐出一团浑浊的烟雾。
“寻小子,你问这个做什么?”
“如今当了护山人,总得知己知彼。”
姜寻平静地回答。
“万一有什么东西跑出来伤了村民,我也有个准备。”
老九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斟酌着什么。
巷子里光线昏暗,他的表情在阴影中显得有些莫测。
“那后山深处,可不是什么好去处。”
老九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寻常的豺狼野猪就不说了,那玩意儿你小子现在估计也不放在眼里。”
他顿了顿,眼神闪烁。
“我可听老人说过,那山最深的地方,有熊瞎子出没。”
“那玩意儿皮糙肉厚,力大无穷,一巴掌下去,碗口粗的树都能给你拍断了。”
“真遇上了,你那弓箭怕是不顶用。”
熊瞎子。
姜寻的眉头微微蹙起,这确实是个棘手的存在。
“还有呢?”
他追问道。
老九又吸了口烟,眼神更加飘忽。
“还有人说那里面可能有老虎。”
“不过这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传闻,几十年都没人真见过活的了。”
“但不管怎么说,那深山老林里头,凶险得很。”
老九看着姜寻,语气带着几分劝诫。
“寻小子,听叔一句劝,你现在这护山人的差使虽然风光,但也犯不着真把命搭进去。”
“在山外围转转,清剿些小毛贼也就行了,那深处,轻易莫要踏足。”
“我晓得了,多谢老九叔提醒。”
姜寻点了点头,将这份情谊记在心里。
告别了老九,姜寻背着换来的物资,离开了黑市。
老九的话在他心中留下了一道淡淡的阴影。
熊,甚至可能有老虎。
看来这护山人的担子,比他想象的还要沉重几分。
与此同时,下溪村里一股针对姜寻的暗流正在悄然涌动。
姜建国家中。
王翠花看着自家那点可怜的存粮,再想想姜寻分到的那些狼肉和票证,心中的妒火就如同野草般疯长。
“他娘的,凭什么那小兔崽子就能过得那么舒坦!”
她咬牙切齿地对姜建国说道,声音尖厉刻薄。
“咱们家反倒成了全村的笑话!”
姜建国阴沉着脸,一口接一口地抽着旱烟。
孙德旺的处罚,村民的白眼,如同无数根钢针扎在他心上。
尤其是姜寻那副平静却带着一丝嘲弄的眼神,更是让他夜不能寐。
“那狼王最珍贵的,肯定是狼宝和狼鞭。”
王翠花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声音压低了几分,透着一股子阴狠。
“他姜寻凭什么一个人独吞?那可是打狼队一起打下来的!”
“咱们把这事儿往外头说道说道,我就不信村里人能没点想法!”
姜建国闻言,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鸷的光芒。
“这倒是个法子。”
他缓缓吐出一口烟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倒要看看,他那护山人的名头,还能不能保得住。”
于是一股关于姜寻私吞狼王最珍贵部分的谣言,如同瘟疫般在下溪村悄悄蔓延开来。
说书的人添油加醋,把姜寻描绘成一个贪婪自私,不顾集体利益的小人。
一些原本就对姜寻心存嫉妒的村民,更是如同找到了宣泄口,对这谣言深信不疑。
一时间村里对姜寻的议论声又多了起来,只是这一次,赞扬声中夹杂了不少质疑与不满。
张丽娟是个直性子,最是看不惯这种背后嚼舌根的龌龊事。
她听闻这些风言风语,气得在家里直拍大腿。
“这姜建国一家子,真是黑了心肝的玩意儿!”
“寻小子冒着生命危险给村里除害,他们倒好,在背后捅刀子!”
她越想越气,索性直接找到了姜寻家。
彼时姜寻正在院子里拾掇那张狼王皮,打算晾晒一番,好给母亲和妹妹做件厚实的冬衣。
“寻小子!”
张丽娟风风火火地进了院子,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怒气。
刘兰和姜玲被她的动静吓了一跳。
“张家嫂子,这是怎么了?”
刘兰放下手中的活计,有些不安地问道。
姜寻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张丽娟,眼神平静。
“婶子,您消消气,出什么事了?”
张丽娟一屁股坐在院里的小马扎上,气呼呼地说道:“还能有什么事!还不是姜建国那挨千刀的!”
“他在村里到处散播谣言,说你私吞了狼王身上最值钱的东西!”
“还说你仗着自己是护山人,不把村集体放在眼里!”
“我呸!他也不想想,要不是你,那狼王现在还指不定在哪儿祸害人呢!”
张丽娟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
刘兰听了这话,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手脚冰凉。
“怎么会这样……”
她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无助与恐惧。
姜玲也吓得躲到了姜寻身后,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姜寻的眼神冷了几分,但面上依旧平静。
“婶子,您别生气,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他安抚着张丽娟,声音沉稳。
“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
“清者自清。”
“话是这么说,可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人啊!”
张丽娟急道。
“现在村里不少人都被他们给蛊惑了,对你可是有不少怨言呢。”
“你可不能就这么任由他们败坏你的名声!”
她顿了顿,语气坚定地说道:“寻小子,你放心!”
“婶子我都听着呢,也看着呢!”
“谁要是敢当着我的面胡说八道,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实在不行,我就去村委会给你作证,把姜建国那点腌臜心思都给抖落出来!”
姜寻心中微暖,对张丽娟的仗义执言很是感激。
“多谢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