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雪笼罩着群山。
大烟泡刮起来,鬼哭狼嚎般地卷着雪粒子。
靠山大队家家关门闭户。
狂风撕扯着门窗,呜咽着,就像无数地冤魂降临人间。
李家两兄弟坐在烧热的炕上,喝着烧刀子,吃着炒花生米。
几杯酒下肚,李二毛脸上显出些酡红,“大哥……你说徐大驼那货也太不讲究了……嗝!咱们跟着他忙前忙后,什么事都听他的……他却拿咱们哥俩当冤大头,赚了钱还要背着咱们……”
李大毛吃了几口花生米,“他们老徐家一肚子坏水,徐大驼他爹徐保全就不是个好玩意儿,你当徐大驼手里挖参的地图哪里来的?都是那个赤脚大夫一把草的东西!”
李二毛往前凑了凑,“大哥,听说一把草还有个弟弟,你说他手里会不会也有挖参的地图?”
李大毛摇头,“一把草的弟弟是个窝囊废,前几个月打猎被熊咬死了,他和徐大驼认识,挖参的地图就是他给徐大驼的。”
“你说他为啥不自己留着?”李二毛不解。
“还能为啥,因为他没本事哩。”李大毛又喝了口酒,“咱们跟着徐大驼也是为了喝口汤,不然谁会冒风险帮他在山里下伏弩,就为了提防别人把他的参挖了……结果他倒好,卖了参的钱不肯平分,他根本就没拿咱们哥俩当自己人。”
“哥,咱们得让他把钱吐出来。”
“你有办法?”
“我知道徐大驼跟熊皮沟大队的一个叫金凤的女人有来往,咱们可以找机会捉奸,让徐大驼给咱们封口费,不然咱们就去公社举报他搞男女关系。”
兄弟俩对视一眼,脸上同时绽开得逞的笑。
窗外,风雪更加狂暴。
一对对幽绿的光点混杂在风雪中,在房屋周围徘徊。
狼群的首领,一头体型高大健硕的母狼昂着头,在风中嗅闻着。
它一只耳朵缺了一块。
在它身边,紧跟着一条狼青。
此刻,它沉默着,原本忠诚的眼睛里透着比狼更加深沉、冰冷的光。
它记得在李家兄弟的身边挨过的饿,受到的鞭打。
最让它恐惧的是,它的主人会吃掉它的同伴。
它曾亲眼看到李家兄弟把死去的同伴剥皮,放在锅里煮。
它也记得锁链勒进皮肉的窒息感,伴随着主人的笑声。
这一切,最终换来的是它的噬主逃亡。
它投奔了狼群,身体里狗的记忆在风雪和血腥中一点点被狼性覆盖。
可是它曾经的痛苦并没有被消除。
当它在狼窝里闻到李家两兄弟的气味时,它的仇恨被激发出来。
更加纯粹、更加锋利。
不管它们族群中的小狼是不是死于李家兄弟之手,它都要借此展开报复。
只为了它心中无法消失的怨恨。
狼群如鬼魅般潜入大队。
狼青走在最前,它对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刻骨铭心。
它带着几头青壮的公狼无声无息地靠近大队的牲口棚。
牲口棚里面拴着的几匹瘦骨嶙峋的老马。
老马发现狼群接近,惊恐地喷着白气,蹄子不安地刨着冻土,却因绳索的束缚无法移动。
狼青第一个钻过栅栏,扑了上去。
其他的狼紧随其后。
老马的悲鸣被风雪的声音掩盖。
温热的鲜血喷溅在冰冷的雪地上。
狼群沉默而高效地进行着杀戮,牲口棚里响起骨骼碎裂声和吞咽血肉咕噜声。
几头小母狼袭击了大队的鸡棚。
下蛋的母鸡们扑腾着翅膀想要逃离。
几头狼一口一个。
鸡棚很快恢复了安静。
吃饱喝足的狼群带着一身的血腥气悄然围住了李家两兄弟所在的房屋。
没有一声多余的狼嗥,只有风雪的喧嚣。
狼青后腿立起,像人似的站起来,推动院门。
院门从里面被锁住了,它没能推开。
于是狼青绕到院子的侧面,抬头看着一处残破的墙头豁口。
这个豁口比院墙其他地方都要矮一些,相对容易翻越。
狼青试了几次都没能跳上去。
这时一头年老的狼走过来,把前腿搭在院墙上。
狼青后退几步,猛地冲刺,踩着老狼的脊背,跃上了院墙。
然后它跳进了院中。
母狼发出低沉地咕噜声。
狼群成员学着狼青的动作,相继跳进了李家两兄弟的院中。
母狼首领是最后一个跳进去的,外面只留下那头年老的老狼。
它就算想跳也跳不动,索性也就不跳了,它等其他狼群成员都进入院墙后,它颠颠地找了个背风的地方躲了起来,一边警戒放哨。
再说屋里的李大毛和李二毛喝了不少酒,两人醉醺醺的躺在炕上打呼噜。
房门咣当咣当的响了起来。
李二毛迷迷糊糊地被这声音吵醒,眯缝着眼睛往窗外看了一眼。
窗户上结了冰花,什么都看不清。
李二毛以为是风吹动门在响,于是闭上了眼睛。
门继续响,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就像有人在敲门。
李二毛又醒了,但是躺着懒得动,他扯着嗓子问了声:“谁啊?”
门外没人回应。
李大毛被他的这嗓子吵醒,迷迷糊糊地问,“谁来了?”
“应该没人,像是风吹的响。”
两人翻了个身,刚想睡,门又响了起来。
“你去看看。”李大毛懒得下炕,推了推李二毛。
李二毛不想离开暖和的炕头,但是房门一直哐当哐当的响,吵的要命。
他骂骂咧咧起身下炕,趿拉着鞋子披上外衣,摇摇晃晃走到门口。
“谁啊?”
他问了句。
门外无人回应。
李二毛喝醉的身体摇晃着,好像随时都要倒。
他只能用手扶着墙,又问了句,“到底谁?你特么的再不说话老子回去睡觉了!”
门又咣当咣当的响了几下。
李二毛拉开门栓,缓缓推开门。
刺骨的寒风顺着门缝吹进来,李二毛激灵打了个冷战。
外面的北风顶着门,他推开门有些费劲。
他用了些力气,使劲一推。
房门被狂风整个掀开。
寒风灌进来的同时,一道黑影对着李二毛迎面扑来。
李二毛甚至没来得及看清那是什么,就被那东西撞倒在地。
他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有什么毛烘烘的东西蹭在了他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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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感谢各位亲们的用爱发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