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小小连夜进了书房,上网查找预防蝗灾的资料。
随着她积累功德越来越多,她如今进出书房越来越自由。
大旱之后往往伴有蝗灾,遏制蝗虫的方法,一是要勤翻地,把蝗虫卵从地里翻出来;二来多养鸡鸭,三种蝗虫不喜欢的苜蓿。
钟小小带着东宝、南宝、贝儿将预防蝗灾的措施整理出来,交给陆大人。
陆大人看着三个孩子手写手绘的文稿,错愕道:“这是你们写的?\"
半晌又对钟小小道:\"你将三个孩子教得很好。”
全没发现他说的三个孩子中也包括了他向来看不惯的南宝。
衙门中的老吏也未必能如这三个孩子一般熟悉农事。
陆大人不禁感叹,要是朝中的官员能有一半务实,大佑朝也不至于积弊如此之多。
要勤翻地,就需要更多的耕牛,得益于钟小小的宣传,之前陆大人想方设法搞来的耕牛都借贷了出去。
”可如今……“陆大人不语。
他和罗婆婆成亲的消息传到京中,陆家切断了他的供给。
原本他在家族中本就被边缘化,不论他当年如何精才绝艳,都被当做家族弃子。
陆大人为官清廉,没了家族支持,镇坪县又只是个中县,身为父母官,三条措施每一条都难以举措。
这时莫战北来信,佟将军的疟疾复发,之前钟小小留下的药方也无效用。
莫战北前脚的信刚到,后脚又收到她娘佟夫人的信,让她不用着急,军医已经将爹爹的病情控制住,信里还说了一堆家长里短。
紧接着莫战北也来了封信,内容和佟夫人说的差不多,让她安心。
钟小小看着这三封前后不一的信件,决定去镇远关一趟。
以佟夫人雷厉风行的性格,能在信里与她说这么多,就是为了”粉饰太平“。
莫战北一直希望她去镇远关,突然来信”稳住她“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镇远关出事了。
钟小小当机立断,家里的田地有周家兄弟打理,蟠龙镇的蜜饯生意有小六打理。
临走前,钟小小与周里正一家聚在一起,将养蜂的法子教给了他们。
今年旱,明年旱灾叠加蝗灾,如果真像前世那样最后灾民们流离失所,那小墅村的村民们团结起来,还是能共渡难关。
周小娥舍不得钟小小:”托你的福,若没有韭黄那一波你带着我们挣了银钱,如今家里怕是早就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况且村里有了水车,今年的收成比起别村已是不知好上多少。“
周里正兄妹素来勤劳节俭,小墅村的风气越来越好。其他村种韭黄挣了银钱就去赌的,他们村一个都没有。
该囤粮囤粮,建房的建房,都奔着人丁兴旺的好日子去。
钟小小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三个孩子,从记事起就没和她分开过。
三个娃说什么也不肯搬到县衙去,罗婆婆只得迁就他们搬回小墅村暂住。
为了快去快回,钟小小咬牙买了匹马,女拌男装出发了。
她出发没几日,消息传来,西金今春几个部落打了一仗,出了一名少可汗。
少可汗今年不过十五,统一部落后便要大军压境,挥军南下,剑指镇远关。
钟小小连日兼程,双股间的肉磨出血泡后一片血肉模糊,咬着牙终于在第十三日赶到了镇远关。
还未进城,钟小小就发现城中军士气势不振,与她想象中的佟家军截然不同。
佟夫人见到女儿赶到,还以为在做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嗔道:\"不是让你别来吗?”
佟将军虽然脸色苍白,精神还可以支撑,对佟夫人骄傲道:“这才是我们的女儿。”
钟小小先给佟将军把了脉,调整药方施了针,佟将军被病情折磨十数日,今日方才沉沉睡去。佟夫人也将镇远关的情形说与她听。
他们夫妇二人回前线后第一件事便是着手查办抚恤银一案,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发现何止抚恤银是假的,从给民夫徭役发放的铜钱到库房里的银子居然都是假银。
当初检查入库的饷银去哪儿了?军中已传出不少谣言。
顺着追查下去,去年大战破坏的城墙工事也都没有修缮,因为根本征召不到民夫,更别说提振士气了。
今年不少地方旱情严重,若粮草不继,怕是要哗变。
夫妻俩一致决定,等佟将军病情好转,就立刻把女儿送走。
小小当他们的女儿没享过一天福,说什么也不能让她留在这儿。
这日钟小小正要给爹爹施过针,侍卫报莫战北求见。
钟小小来这几日都还没见过莫战北,此时听到他的名字,抬眼往门外瞧去。
佟将军轻“哼”了声,自己才认回来的宝贝闺女已经是别人家的媳妇,想想就好气了。
钟小小不知自家老爹醋意大发,继续给佟将军施针。
莫战北进门瞧见熟悉的身影,心神激荡。
佟将军道:“有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此时莫战北恢复了往日的冷肃,他解了披风,身着束袖的军装,脚蹬一双鹿皮靴子,举止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冷厉,五官如刀削斧劈一般:“回禀将军,属下已查探出饷银所在。“
抬眸看了钟小小一眼:”此事小小她也知道。”
佟将军不动声色命人将书房门关上。
莫战北回到镇远关着手探查罗兄留下的地图,城外发现一处村庄。看似和周边农庄差不多,可他是军士,一眼就看出这些人不是农人,身上多少都有军人才有的习惯。
几经探查,让他发现了藏在农庄里的奥秘。
佟将军瞥了眼女儿,将人请了出去,剩下的事他不想女儿卷进来。
钟小小等在花园里想与莫战北说几句话,可莫战北从书房出来,只与她对望了一眼便匆匆离去,当晚便传出城外有农庄失火的消息。
城中谣言四起,有说粮草被劫持的,有说奸细被抓的,然而他们都猜错了。
当晚佟将军近卫从农庄挖出几十箱饷银,可大部分饷银已被转移了,剩下的也是杯水车薪。
佟夫人安慰女儿:”你爹爹病已好了许多,你将针法教于军医,早些回去,孩子还在家里等你呢。“
钟小小见娘亲眼角爬上的细纹,道:\"娘,我能解饷银的困局。”
佟夫人神色坚定道:“你爹和我这么多年,什么难关没闯过,这次也不会例外。”
“娘,你信我,我真的可以。”
佟夫人摆手道:“你知道养活一支军队要多少银钱?睁开眼就是吃喝拉撒睡。
娘知你生财有道,家国大事,不可儿戏。”
钟小小从包袱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娘,你猜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