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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小小喝着苏子饮,丢了颗饴糖在嘴里,和贝儿两人美美地喝着下午茶。

“东宝、南宝,你们觉得着大娘会把银钱藏在哪里?”

送走冯氏和钟大山,钟小小心里盘算。

东宝还在算账,冷不防娘这么一问,没反应过来。

南宝从树上倒吊下来,道:“娘,你说大娘的银子?”

钟小小捏着茶杯,她思忖这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今日冯氏先来算计她的银钱,来而不往非礼也。

上回她还试探过冯氏一回,冯氏没认。

“之前大娘不是从咱家拿走三个元宝吗?娘算了算,你大娘那么扣门,

说不定她从我们家拿走的十五两银子没用完。”

南宝从树上跳下来:“娘,大娘她就算有银子,也不会还给我们啊。”

钟小小心想,上回她试探冯氏,冯氏往院子里看了一眼。

她猜,冯氏会不会把银子埋在院子里了。

钟小小道:“娘今晚想去探一探你大娘家。”

如果真把银子埋在院子里,那多少总是有蛛丝马迹能让她找到。

南宝一听来劲了,从树上跳下来:“娘,我也去。”

贝儿也在那边跳跳跳举手。

钟小小锁眉:“你们在家呆着等娘,娘去去就来。”

“不要。”

贝儿先撒起娇来。

“哎呀,夜里蚊虫很多的。”

“没事,洒点娘做的防蚊水就行了。”

钟小小无奈:“好,那你们要——”

“一切行动听指挥。”

*

月黑风高。

一大三小四个黑影窜进了荷塘村钟老四的院子。

看家的小黑正要吠,就被兜头扔了块肉。

紧跟着一只熟悉的手挠了挠它的下巴。

熟悉的气味,是大丫。

钟小小蒙着面,冲它笑了笑。

身后三小只也过来撸狗。

钟小小看了看身后的小尾巴,她蒙面好像有点多余了。

村子里除了她,还有谁会随身带娃。

钟小小闪身进院,一矮身,躲到了冯氏和钟老四的屋子窗户下。

三小只挨着她身边站好。

钟小小刚要抬手做一个噤声的手指,东宝已经先把手指竖到了唇边。

屋子里,钟老四正和冯氏说明日开始收粮的事。

“啥?你要我也跟着下地?”

钟老四声音粗哑:“大山割稻速度没大丫一半,你喊不来大丫来家里帮忙,那明日你就和大山一起跟我下地收粮,让小惠给送饭。”

冯氏:自从大丫下地干活后,她已经有好几年农忙不干活了。

想起以前农忙时没日没夜地干,她只觉得魂都去了一半。

“老头子,”冯氏小心道,“今日我去大丫家里,你猜我得了什么?”

钟老四想起他们母子俩回来时头上那味儿,往边上挪了挪。

“大丫把她卖饮子的方子给我了。”

“不行。”

钟老四和冯氏多年夫妻,冯氏要干什么,他立时就能知道。

“为什么不行?”

“眼下收粮最重要,这天边总压着躲云,不知什么时候就下来了,”钟老四道,“你要卖饮子我不反对,等收完粮再说。”

“这么多年不下地了,我怕我腰不行,”冯氏磨叽道:“要不咱们把院子里的银子起出来,今年请两个短工?”

“要死啊,你个败家娘儿们,”钟老四举起烟斗,作势就要打,“家里才攒了多少银钱,你就飘了?”

冯氏吓得连忙抱头:“当家的,我知道了。”

“你知道就好,”钟老四放下烟斗,“咱就一庄稼人,本本分分种地。

有银钱供子孙读书,一分一厘都是省出来的,由不得你挥霍。”

钟小小没想到,钟老四就是葛朗台。

“还有…”

冯氏:“当家的,你说。”

“今晚你睡小惠那一屋。”

钟小小连忙带着孩子躲到墙角。

冯氏没好气地抱着被子从屋里出来,对着屋子恨恨地啐了一口:臭老头子,以为她稀得和他一屋。

什么庄稼人本本分分,还不是没本事。

这么想大丫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能嫁到莫二郎这样的好男人。

有田有房还不用伺候他。

冯氏抱着被子进了小闺女屋里。

等冯氏进了小闺女那屋,钟小小暗中招了招手,小黑摇着尾巴朝她走过来。

她从怀里摸出一角碎银子,放到小黑鼻子边。

钟小小小声道:“银子埋在哪儿?”

小黑嗅了嗅,忽地趴在地上。

“去!”

“呜呜——”

钟小小见它不愿,也不勉强,摸了摸小黑的脑袋,又扔了块骨头给它。

“贝儿。”

贝儿今日裹了头巾,蒙住小脸,漆黑夜里只露出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

南宝小声道:“娘,能行吗?”

“不试当然不知道行不行。”

贝儿解开怀里的包袱,家里的下蛋鸡正窝在她怀里睡觉。

南宝从小罐子里掏出条肥嘟嘟的菜青虫:“醒醒啦。”

母鸡喙动了动,倏地睁开眼睛,一口叼去了大青虫。

钟小小将银子递到母鸡面前,一小角银子在暗夜里泛着悠悠的银光。

贝儿把母鸡放到地上。

钟小小:去吧,母鸡中的战斗鸡。

到今日为止,她买姜种已经陆陆续续都花了2两银子,只够种三分地的,原本觉着十两银子挺多。

可现在觉得不够花,根本不够花啊,还要给生姜地盖棚子。

想想就好多钱。

冯氏惦记她的银子,她还惦记冯氏从她这儿拿走的银子。

莫战北留给她的银子,正好够她“投资”种生姜的。

此时,冯氏在屋里眯觉:“小惠,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

钟小惠睡眼惺忪:“娘,你说什么?”

“你有没有听到母鸡叫唤?”

“娘,你还让不让人睡了,”钟小惠翻个身,冯氏头上的味儿已经够她难受的,“就算有半夜鸡叫,也是公鸡,哪有母鸡半夜鸡叫的?”

冯氏也觉得自己幻听了,蒙上被子又睡了。

下蛋母鸡在院子里走了两步,东啄啄西啄啄,最后停在了西墙根底下的一个咸菜缸子那儿。

东宝小声道:“娘!”

钟小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蹑手蹑脚地走到墙根边,小心翼翼地移开咸菜坛子。

她从怀里掏出个火折子点上,地上什么也看不出。

钟小小看看下蛋鸡,指着墙角道:“这里?”

下蛋母鸡对着地面啄了两下。

钟小小:就在这!

她家母鸡认人,被钟大山从家里抱过来这么久,都没忘了自己小主人是谁。

说明什么?

说明她家母鸡记性好,是她留在冯氏这儿唯一的卧底了。

她又把目光投向小黑。

小黑和钟小小视线相遇的瞬间,摇着尾巴倒退好几步。

钟小小扔了块骨头在咸菜坛子这儿:“小黑,过来。”

小黑趴在地上不肯动:这个可怕的女人。

钟小小看小黑见到肉骨头都不肯过来,越发肯定咸菜坛子下面这块地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