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充满麦芽酒香气和嘈杂人声的客栈里,我和托斯蒂面对面地坐着,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有些朦胧和虚幻。灯光昏黄,仿佛被时间遗忘,将我们的身影在粗糙的木桌上拉得歪歪扭扭,像是两个孤独的灵魂在黑暗中挣扎。
“我别无所求,只盼着能挣些买面包的钱,勉强维持生计。等寻得合适的时机,我便投身生意场,之前我也做过些小买卖,算是有那么点经验。”我微微皱眉,眼神中透着一丝无奈与期许,轻轻搅动着面前酒杯里的酒水。
“谁说不是呢?”托斯蒂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目光在周围喧闹的人群中游离,“往昔,只有那些身份尊贵的贵妇和绅士们,方能身着华服,尽显奢靡。可如今世道变啦,随便哪个商人的妻子,都能穿着丝绸,披着毛皮,跟那些所谓的上流人士一样招摇过市。这时代的变化啊,就像海上的风浪,谁又能说得清究竟是把我们往好的方向推,还是推向更糟糕的境地呢?”
我不经意间抬眼,瞧见房间另一头有个男人正偷偷打量我。当我的目光与他对上时,他像只受惊的老鼠,匆忙移开视线。他模样实在寒酸,面色如陈旧的黄纸,几缕稀疏的头发毫无生气地耷拉在脸颊旁。不一会儿,他又鬼鬼祟祟地朝我这边瞥来。我心中涌起一丝警觉,凑近托斯蒂,低声说道:“你瞧那边那个人,一直盯着我看,眼神躲闪,很是可疑。”
托斯蒂顺着我示意的方向看去,眉头一皱,低声咒骂道:“哎,他八成是雷肯别的眼线!雷肯别那家伙,养了一群这样的人,像耗子似的到处乱窜,偷听各种消息,但凡能为他所用,或者能偷来换钱的,他们都不放过。”
我再度看向那处,那男人已如鬼魅般消失不见。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涌上一种异样的轻松,仿佛一块无形的石头从心头挪开了些许,但同时又有一种莫名的冲动,催促我立刻起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然而,骨子里那股倔强劲儿却让我偏不这么做。我故意提高音量,叫来伙计,“再来两杯麦芽酒!”然后,我稳稳地坐在原位,像是在向某个无形的对手宣告我的无畏。
没过多久,客栈的门“砰”地一声被猛地推开,一阵冷风裹挟着一股肃杀之气灌了进来。门口站着的,正是雷夫·雷肯别。他身形魁梧,宛如一座小山,比我记忆中更加高大强壮。岁月似乎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曾经残留的那一丝孩子气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傲慢与残忍的霸气,仿佛一头久经沙场的恶狼,浑身散发着让人胆寒的气息。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迅速扫视着屋内,很快便锁定在我身上。我心中一紧,但还是立刻站起身来,尽量让自己的动作显得从容不迫,同时伸手指了指我们桌旁的空长凳,大声说道:“坐吧!”此时,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欢快一些,试图掩盖内心深处那一丝紧张,可不知为何,心底竟也涌起一股莫名的轻松与大胆,仿佛是在挑战命运的安排。“这儿离加洛韦的荒野可远得很呐!我可听说,你如今愈发堕落,从袭击独行路人,到明目张胆地抢劫偷盗,坏事做尽。我说得可对?”
他缓缓朝我走来,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我的心上,眼神紧紧地盯着我,那目光仿佛要将我看穿,我猜他是想用这种方式吓唬我。但此刻的我,不知哪来的勇气,毫不畏惧地回望着他。他走到桌前,却并未立刻坐下,只是居高临下地凝视着我,眼中满是轻蔑,冷冷地说道:“你废话太多了,或许我该割了你的舌头,让你再也说不出这些废话。”
我心中虽有些紧张,但还是强装镇定,脸上挂着一丝挑衅的笑容,回应道:“你之前就试过,可结果呢?当时我有所保留,处处给你机会施展身手,可折腾半天,也不过是扬起些尘土,咱俩出了点汗罢了,你也没能把我怎样。”
“你有所保留?”他冷笑一声,朝一旁的服务员打了个响指,示意他过来,“那时我就该杀了你,省得你现在还在这儿聒噪。”
“是啊,”我毫不退缩,直视着他的眼睛,“可惜你那时没做到,我看你现在也没这本事,除非你指使你那些狐朋狗友一起上。不过那样做,可就显得你太没种了。”
“我不会那么做,”他哼了一声,在我对面坐下,“我要亲自收拾你,这可是我长久以来一直期待的乐事,我要让你知道,与我作对的下场。”
这时,服务员战战兢兢地端着麦芽酒过来,他的眼睛瞪得滚圆,满脸惊恐,双手微微颤抖,显然十分清楚自己在伺候什么人。雷肯别一把夺过酒杯,自顾自地喝了起来,仿佛完全无视托斯蒂的存在。片刻后,他放下酒杯,斜睨着我,问道:“你在这儿干什么?难不成还真以为能在这儿谋到什么出路?”
“和你一样,”我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我来这儿谋求出路,不过我谋的是自己的出路,不像你,尽干些偷鸡摸狗、抢夺他人财富的勾当。”
他听了我的话,只是冷冷一笑,脸上没有丝毫动容,仿佛我的嘲讽对他来说不过是耳边风。我心中明白,这家伙根本不在乎这些,他的心思全在如何对付我上。一时间,气氛变得愈发紧张,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一场恶战似乎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