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的身影重新出现在现实海域,银发染血,但眸光依旧冰冷如刃。
而悬浮在她身前的星霜链,此刻正散发着幽幽蓝光,链坠上的裂痕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颗缓缓旋转的微型星体虚影——那是被压缩到极致的中子星内核。
小星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坚定:
\"姐姐……\"
\"我饿了。\"
\"能再吃一点吗?\"
白霜怔然望着悬浮在眼前的星霜链。
那枚链坠此刻幽蓝流转,核心处一点星芒缓缓旋转,仿佛压缩着一整片星河的重量。
白霜的指尖悬停在链坠上方。
中子星的幽蓝辉光映在她瞳孔里,像雪原尽头永不坠落的星辰。
链子突然变得很凉,凉得让她想起——
某个雪夜,有人将冰透的指尖藏进袖口,却把温热的大氅披在她肩头。
颈侧擦过一丝若有似无的松香(那人摘星炼器时沾染的气息)
幻听般掠过一句\"戴着\",声线淡得像鹤影掠过寒潭
她忽然收拢手指。
海水的咸涩涌入鼻腔,盖住了险些脱口而出的某个名字。
(星霜链在她掌心轻颤,如归鸟叩响旧巢)
“蝼蚁,也敢窥天?”
就在白霜指尖触碰星霜链的刹那——
\"轰!!!\"
整片无尽海的海水骤然再次凝固!
五千亿公里海域化作铁灰色,连漂浮的气泡都被钉死在虚空。
归墟王宫的七彩护阵如脆玻璃般迸裂!
正在和分身战斗的龙帝和苍穹界主,被天仙法则锁得无法动弹!
天魔的元神终于彻底展露——
三头六臂的魔神法相矗立海天之间,每一条手臂都缠绕着不同的天道诅咒:
左手托着腐烂的星辰
右掌捏着尖叫的仙魂
\"本座玩够了。\"
声音不再是戏谑,而是某种超越维度的轰鸣。
白霜的瞳孔骤缩——
她看见自己持剑的手正在龟裂,冰蓝色的神血像被困在琥珀中的虫豸,连滴落都做不到。
星霜链的幽蓝星光被强行压制,小星的呜咽声断断续续:
\"姐…姐……\"
天魔的第六只手缓缓抬起,指尖凝聚一点黑芒:
\"镇魔使一脉……\"
\"今日绝矣。\"
(陆归尘的茶盏在亿万里外的竹舍突然炸裂)
天魔的气息骤然坍缩,身影如墨滴入水,消散无形。
而整片无尽海——
浪涛悬停成扭曲的琉璃。
龙帝的龙息凝滞在喉间。
界主剑上的雷光如困蛛网。
白霜眼前的世界突然被拉成粘稠的琥珀。
她的剑已出——
挽月剑的霜华如银鱼跃出水面,却在离鞘三寸处……
停滞。
天魔的身影在她瞳孔中映出时,其实早已贯穿她的胸膛。
\"砰——!!!\"
时间重新流动的瞬间,白霜如断线纸鸢倒飞而出。
发簪崩碎,银发泼墨般散开,沾着冰蓝血珠划过脸颊。
挽月剑刃裂开蛛网状碎纹,看起来像地摊货的剑穗成两半!
左臂一道贯穿伤,能看到森白骨茬上附着的黑色时蚀。
右腿被天仙法则擦过,肌肤如冰瓷剥落,露出晶莹道骨。
她在撞进空间裂缝前勉强旋身,足尖点碎一片凝固的浪尖。
血滴从下颌坠向深渊,每一滴都在下落途中……
开出一朵小小的冰莲。
天魔的真身这才在慢百倍的世界里\"缓缓\"显现。
指尖还残留着她衣袍的碎片——
白色衣料如折翼的蝶,在时渊里一帧一帧地凋零。
白霜咳血,唇间冰蓝神血滴落,却在坠地前化作一缕霜气消散。
她艰难站起,银发披散,染血的衣袂在虚空中如残蝶垂翼。
小星在星霜链中哭喊,器灵的声音颤抖着撕裂虚空:
\"姐姐!让我灭了它——!\"
白霜却轻轻摇头,指尖轻抚链坠,声音低柔却坚定:
\"乖,小星看着就好。\"
\"姐姐给你表演……大变活人。\"
她的眼神忽然变得极静,静到仿佛倒映着在碣石城的画面。
那时,那人带她元神踏入阿修罗界,她曾被一名阿修罗战士的战意瞬间碾碎手臂。
她的挽月剑刚出鞘,就被一柄骨刀斩退。
她的冰霜道则在那里毫无意义——寒气刚凝结,就被战意蒸腾成血雾。
对面站着一名阿修罗战士,四臂持刀,嘴角咧到耳根。
“太弱。”
刀光一闪,她的左臂飞了出去。
那时候,她的剑第一次被压制。
她的寒冰领域被硬生生撕裂,阿修罗的战意像烈火,烧穿她的法则。
一名女将单手掐住她的喉咙,另一只手贯穿她的胸膛——
“你的剑,不够狂。”
归来的时候,那人只是淡淡道:“人间灵气……是温床,也是枷锁。”
记得那个人悟道的时候,她的剑,第一次颤抖了。
\"铮——\"
挽月剑坠地,溅起三寸雪尘,惊醒了枯禅原上未化的冰。
她看着那人——那个6000年前,天道碑金丹榜第一,曾金丹期就一剑斩灭化神后期强者的绝代剑修,蹲在染缸旁,指尖蘸着糖渣,像市井稚童般含进唇间,如尝醍醐。
她那时候忽然觉得,自己修了六千年的道,竟不如这一口甜。
他的丹田空空荡荡,没有灵力波动,没有道韵流转,连呼吸都轻得似初雪落井,可那双眼睛,却比任何人都要清澈纯净。
可当她凝神望去时,瞳孔却骤然刺痛——
他明明就在眼前,却像隔着一整个世界。
「糖渣嚼破三千界,
井水尝空十二因。」
那人的声音很轻,却震得她道心一颤。
\"你的剑呢?\"那时候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