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不。”崔布诺毫不犹豫地重复，“我已经好几年没和那两个人说过话了。”
“你撒谎。”祝恩双臂抱胸，眼神冷淡，“你妈不是还时不时联系你吗？”他想起第一次见面时，那位“崔氏生养者”打来的电话，“你根本没拉黑她的号码，还保存着她的联系方式，这就够说明问题了。”
崔布诺叹了一口气：“好吧，算你说对了。我妈偶尔还会找我，但不代表我愿意搭理她。”
“让我猜猜。”祝恩挑眉轻笑，像早已看穿了一切，“他们想让你接手什么商业帝国，你却只想拿着相机拍拍照，是不是？”
布诺全身一僵，反应比说实话还真实。
祝恩知道自己说中了。
“这场腐败风波，你八成早就知道了，所以才开始搞什么社交媒体‘排毒’。”他盯着布诺的眼睛，语气像在解剖他的内心。
布诺咽了口唾沫，移开视线，仿佛整个灵魂都被人剥开了看。
“没那么简单。”他低声说。
但其实就是那么简单。
祝恩一针见血。
“随你怎么说。”祝恩淡淡道，“我对你家的烂摊子没兴趣。但既然我莫名被拖下水，你要是能站出来澄清，我会感激。”
“我说过了。”布诺语气冷硬，“我不想再跟他们有任何关系。我能走到今天，全靠自己。我就是想让所有人知道——我不是靠他们。”
“你做的是摄影，是另一条路。”祝恩叹了口气，“很多圈内人会挺你。但我不一样，我参加的是《未来之星》，你父母被指控干预了上一季的赛果。”
“我知道。”布诺低声说，“你知道娱乐公司有多壕吗？为了让练习生出道，他们真的能砸几百万美元买出道位。”
“你跑题了。”祝恩面无表情。
布诺叹了口气，转向他，眼里多了几分认真。
“我把你当成我的缪斯。”布诺缓缓说道，“但为缪斯做的事也有底线。这件事，我真的帮不了你。”
祝恩沉默，唇线紧抿。
他原以为这事会很快解决，但现在看起来，布诺比他想象中要固执得多。
“你对我就没点要求？”
“没有。”布诺回得斩钉截铁，“恐怕没什么能让我改主意。”
——
祝恩坐在公寓门前的台阶上，闷闷不乐地踢着一颗无辜的小石头。
他刚到时刷了眼微博，情况比他预想的还糟糕。
这次的风波比之前的霸凌指控更猛烈。
那时候李涯思和叶先宇没证据，撑不起舆论；
可这次，bannchu放出了所谓“实锤”，让网友们笃信他现在的成绩，全靠和崔氏夫妇的裙带关系。
时间滴答滴答地过去——明天就是淘汰集的拍摄日，多亏前段时间那场“排挤风波”，节目组到底信不信这则谣言，现在成了未知数。
正烦得想摔手机，明峻回来了。
他背着黄色书包，头戴一顶花色棒球帽，像是刚从动漫里走出来的小学生。
祝恩忍不住笑了——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想起明峻其实还只是个孩子，虽然嘴毒笔狠，偶尔还是挺有点可爱。
“哟，loser。”明峻走近，喊了一声，祝恩的笑容立马僵在脸上——这小孩只有在不张嘴的时候才顺眼。
“你坐这儿干嘛？看着就像个loser。”
“那你现在不也坐在loser旁边？”
明峻翻了个白眼：“随你。我就是不想看你继续堕落。知道吗？我课间听到老师在聊你。”
“说什么？”祝恩转头问。
“他们都信你是崔家的儿子，说你这张脸，一看就是富家少爷命。”
祝恩忍不住笑出声：“好吧，这个理由我勉强接受。”
“可他们还说你不配有现在的排名，全靠关系爬上来的。太令人窒息了，怎么大家都这么容易相信网上那点破事？”
“这世界就是这样，小孩。”祝恩轻描淡写地说，“人们只相信他们想信的东西。”
“确实。”明峻叹了一口气，“那你打算怎么办？”
祝恩耸耸肩，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我已经找布诺谈过了，也许拍淘汰集前能说服他。”
“你疯了吗？”明峻差点炸毛，“明天就录淘汰集了，你觉得你能在这点时间内逆转局势？”
“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祝恩垂眸，“我只要能证明自己和崔家毫无关系就行。”
“有个办法肯定能证明。”明峻一本正经地说。
祝恩没接话，只是等着他说下去。
“告诉他们你是孤儿。”明峻轻描淡写地说，“直接卖惨，效果最快。”
祝恩叹了口气，还是没有说话。
他心里很清楚，这是最简单、也最管用的办法。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手机和私人物品也完全查不到“崔俊浩”这个身份的真实过往——说到底，这身份从一开始就是个壳。
但说出口的那一刻，他会彻底被贴上“孤儿”标签，成了媒体眼里的“可怜孩子”。
正当他还没想好怎么回应，明峻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才不在乎你有没有爸妈。”他说，“你当初说自己是孤儿时，我连反应都没反应一下。但你肯定吃了不少苦吧？我爸妈早就离婚了，我连他们在一起时的样子都记不清了。别人都说我幸运，说他们和平分手。”
他笑得有些讽刺：“可笑死了，什么叫‘和平分手’？他们是和平了，可对我来说呢？一点也不和平。”
“他们离婚那天，我一滴泪都没掉，也没表现出半点难过。但我心里，只是想要个完整的家。这种愿望很过分吗？”
“别人领奖时爸妈一起拍照，我只有奶奶。幸好还有奶奶。”他说着，眼里透出点温柔，“我爱她，哪怕只是拿个小奖，她也会亲自来参加颁奖。我真的很感激她。”
说到这，他抬头看向祝恩，露出一个有点难过的笑。
那一瞬间，祝恩感觉自己心头像被轻轻拉了一下。
“所以我佩服你，哥。”明峻认真地说，“你身边连个奶奶都没有，却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我真的很为你骄傲。”
“这个世界总有人会讨厌你。”明峻继续，“你是富二代？那你靠关系。你是普通人？那你不够格。你是孤儿？那你是可怜虫。与其在意这些，不如直接卖惨——谁他妈在乎？”
“嘘——”祝恩赶紧捂住他的嘴，“你再让奶奶听见你说脏话——‘谁他妈在乎’，我小命不保。”
明峻白他一眼，嘴角微翘。
祝恩却觉得这小孩怎么突然变得可爱起来了？
“你其实挺关心我，对吧？”祝恩故意调笑。
“做梦。”明峻脸一下红了个透，赶紧别过头，“我只是看不下去你蠢。”
“谢了，小孩。”祝恩揉了揉他乱蓬蓬的头发，“你这番话，还真挺治愈的。”
“那现在呢？”明峻问，“要我出马写篇打脸bannchu的澄清贴吗？”
“不用。”祝恩摇头。
明峻气得翻白眼：“为啥啊？你就不能让我帮帮你？”
“太简单了，没意思。”祝恩嘴角一扬，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既然不怕被同情——那他要的，是把这场游戏，玩得更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