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西辞躺在病床上,看着江雾疲惫却温柔的脸庞,心中满是感动与坚定。
江雾的手微微颤抖,她别过脸,强忍着眼中的泪水,语气却异常冷静:“傅西辞,别再说了。”
“我们之间,早就回不去了。”
“这次你为我受伤,我很感激,但感情不是感激就能维系的,这些年,我们都变了很多,你好好养伤,以后的路,我们各自走吧。”
说完,她轻轻抽出自己的手,转身快步走出了病房。
傅西辞看着江雾离去的背影,满心的失落与痛苦,嘴唇动了动,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几天后,消毒水刺鼻的气味裹着走廊尽头的喧嚣,傅西辞盯着骨科诊室门上“请勿打扰”的牌子,轮椅脚踏板在瓷砖地面上无意识地来回晃动。
金属扶手被汗水浸出深色痕迹,他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半小时前护士说主诊医生有空,意味着那份最终诊断书终于要揭晓。
“咔嗒”,诊室门开的瞬间,空调冷气裹着纸张翻动声涌出来。
傅西辞强撑着挺直脊背,却在瞥见医生凝重的神色时,喉结剧烈滚动。
“傅先生,您右腿神经和韧带的损伤比预想更严重。”
医生手中的钢笔尖在报告上划出沙沙声响,“即便接受长期康复治疗,恢复自主行走的可能性也不足百分之五。”
空气突然变得粘稠,傅西辞听见自己干涩地轻笑:“所以,我这辈子都要靠轮椅了?”
话音未落,胸腔里泛起的酸涩几乎将他淹没。
他死死盯着诊断书上的黑体字,那些冰冷的医学术语像无数细针,密密麻麻扎进眼底。
出院那天,盛夏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傅西辞仰头望着医院大楼的玻璃幕墙,反光里自己苍白的脸被切割得支离破碎。
护工推着轮椅经过喷泉池,水花溅在他手背,凉意转瞬即逝。
轮椅碾过医院大门的金属门槛时,傅西辞突然抓住护工的手腕。
他望着马路对面嬉笑的年轻情侣,望着梧桐树下追逐的孩童,喉结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直到暮色染红天边,他才松开手,任由轮椅滑进渐浓的夜色。
口袋里的止痛药瓶随着颠簸轻轻碰撞,混着远处传来的救护车鸣笛,成了与过去告别的丧钟。
————
时间一天天过去,国内的反间谍行动取得了重大胜利,那些妄图渗透的国外资本间谍全部落网。
燕城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就在这时,一则消息在燕城传开:陆景昀要和他的妻子举办婚礼了。
华盛最先听到这一消息的是林泽,他抱着一摞资料退出傅西辞办公室前犹豫良久,最终还是将这一消息告诉了傅西辞。
“老板,听说陆少要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给我们递了请帖,我们.....去吗?”
办公室的空调发出细微嗡鸣,傅西辞将钢笔重重搁在文件上,金属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陆景昀要和江雾举办婚礼了?
阳光斜斜切进办公室,在傅西辞苍白的侧脸投下锋利的阴影,睫毛颤动间。
“啪”地合上文件夹,震得整桌文件微微发颤。
傅西辞慌忙抓起手机,看到热搜上满屏婚庆现场的预热推送刺得眼睛生疼。
评论区有人调侃“陆少和神秘未婚妻郎才女貌”,配图里隐约可见穿着婚纱的纤细身影,虽然看不清面容,却足够让他呼吸停滞。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屏幕,直到发烫的手机在掌心滑落,重重砸在轮椅脚踏板上。
暮色渐浓,傅西辞枯坐在办公室,任由黑暗吞噬自己。
直到落地窗外的霓虹次第亮起,映得玻璃上的倒影破碎又扭曲。
胃部传来熟悉的灼痛,傅西辞摸出抽屉里的止痛药瓶,颤抖的手指连拧开瓶盖都格外艰难。
药片在掌心滚来滚去,恍惚间竟像极了江雾在慕尼黑买的那枚戒指。
喉间泛起腥甜,他将药片胡乱塞进嘴里,冷水呛得眼眶发红。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细雨,打在玻璃上蜿蜒成河。
傅西辞凝视着雨幕中模糊的城市灯火,忽然笑出声来,笑声干涩得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齿轮。
他终于明白,原来自己这些日子拼命工作麻痹自己,不过是在逃避那个早就注定的结局——江雾早已走出他的世界,而他却困在回忆里,连转身的勇气都没有。
深夜的办公室寂静得可怕,只有老式座钟滴答作响。
傅西辞伸手关掉最后一盏台灯,黑暗中,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空荡荡的无名指上。
傅西辞最终还是让林泽告诉陆家自己会参加陆景昀的婚礼,为了出席这场婚礼,他去了以往常去高级订制店订制西装。
当他坐着轮椅缓缓进入店内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店内的一角,瞬间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只见江雾、苏禾带着小睿,正和陆景昀有说有笑地挑选着礼服。
江雾米色风衣的下摆还在轻轻晃动,她垂眸逗弄着小睿,指尖捏着块粉色糖果,唇角扬起的弧度温柔得能滴出水。
苏禾举着两套缎面礼服正在比对,陆景昀立在两人身侧,抬手替苏禾拂去鬓边散落的发丝。
这幕温馨的画面刺得傅西辞眼眶发烫,他慌忙低头整理袖口,金属袖扣硌得掌心生疼。
“吱呀——”轮椅滚轮与大理石地面摩擦的刺耳声突兀响起。
江雾的动作陡然僵住,攥着糖果的手指微微蜷缩,指甲在糖纸表面压出细密褶皱。
她慢慢转头,目光与傅西辞撞个正着。
那张曾经熟悉的面庞如今消瘦的脱相,眼窝深陷,胡茬泛青,唯有看向她时眼底骤然亮起的光,还残留着当年少年的影子。
“好久不见。”
傅西辞喉结滚动,声音像是从砂纸磨过的管道里挤出来。
他努力扯出笑容,却牵动嘴角未愈的伤疤,疼得倒抽冷气。
见到傅西辞如此狼狈的模样,江雾别开脸,长发滑落遮住泛红的眼眶。
“苏禾,我去外面等你们。”
她快步向店外走去,不敢多看傅西辞一眼,害怕自己好不容易筑起的心防会瞬间崩塌。
“江雾,等等。”
轮椅追出半步,却被陆景昀不着痕迹地挡住去路。
傅西辞仰头望着昔日跟在追在自己身后叫着“阿辞哥”的男人。
“听说你要结婚了,恭喜你。”
他扯动嘴角,将攥得发疼的拳头藏在轮椅扶手后,“以后对她好点,别像我......”
陆景昀的目光掠过傅西辞发白的指节,喉结动了动,知道他这是误会和自己结婚的人是江雾。
刚准备开口解释,却又突然想到眼前这人对江雾做的那些事,突然坏心眼的想就这么让他误会下去。
“我当然会对她好的,毕竟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追到的人。”
“阿辞哥,婚礼那天,你可一定要来啊。”
这话让傅西辞瞳孔猛地收缩,轮椅扶手的皮革被指甲抠出凹陷。
他死死盯着陆景昀身后江雾单薄的背影,她正将糖果喂进小睿嘴里,孩童清脆的笑声像根钢针,直直扎进他胸腔最柔软的地方。
“我会去的。”
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心中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