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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前院的一间屋子内,荣公公提着浮尘,和沈砚说明来意。

“荣公公放心,王大人方才已经来提人了,张大人亲自接待的。”沈砚放下手中的笔,起身上前。

“下官带您去瞧瞧。”

“哦?哪个王大人?何时来的?”荣公公知道恭亲王派人来了,但仍旧不放心。

沈砚眉头皱了皱,“刑部的王大人,王治平。只是,已经有一阵子了,为何还没出来。”

“快带杂家去看看!”

二人走过穿堂,刚一转到通向大牢的廊庑,便大吃一惊。

二人急忙俯身低头,将身体隐匿葱葱郁郁的古树之下。

院子中,王治平和张端带着人,皆亮出兵器,正互相言语攻击,二人屏息凝视,看了片刻,四目相对,已然都明白了院中发生了什么。

“快,荣公公,请随我来,下官即刻带你去找人!”

沈砚话音一落,抓起荣公公的袖子,两人猫着腰,沿着廊庑,冲向大牢。

大牢的门开着,二人快步走进。

里面有女子大叫的声音,男子哀嚎和咒骂声不绝于耳。

“快,按住了,娘娘,快!”一个粗声粗气的男子大喊。

荣公公惊得一头冷汗,抄起一根棍子,便往里飞奔,“快!太子妃娘娘万万不能出事!”

转过弯,恰好看见两个狱卒正按着一名衣裳凌乱的女子,那女子被迫跪在地上,两狱卒一人压住一个肩头,其中一人还时不时踢一下女子高高隆起的腹部。

“侧妃娘娘快点!”狱卒咬牙催促,“要按不住了。”

长孙纤凝端着毒酒,碧玉急忙上前卡住简伊的脸颊。

“给本宫喝下去!”长孙纤凝声音凌厉且带着愉悦,纤长的护甲扣着简伊的唇。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沈砚大喝一声。

两名狱卒一愣,看清是大理寺司直沈砚,急忙松了手。

“杂家奉皇后娘娘之命,特地带太子妃娘娘进宫觐见,你们谁敢阻拦,格杀勿论!”荣公公大声喝道,那声音不怒自威。

狱卒不敢造次,退到一边。

简伊挣脱束缚,一把握住长孙纤凝的手,她手掌用力,捏得那双白净的小手骨节咯咯作响。

“啊——”长孙纤凝惊呼。

碧玉吓得急忙松了手,大叫着来拉简伊。

简伊另一只手迅速夺下那毒酒,她如同发怒的豹子一般,扬起手上的链子,直奔长孙纤凝的脖子。

长孙纤凝举起双手,挡在面前,铁链便套在了手上。

“住手!太子妃娘娘。”荣公公踉跄跑来。

“放开我们家小姐......”碧玉目眦欲裂,大叫着上前,还没到近前,简伊手里一杯毒酒尽数泼洒在她脸上。

“啊——”碧玉大叫,也顾不上长孙纤凝,尖叫着擦脸。

沈砚和苏和顺来到近前。

“开锁!”沈砚瞪着狱卒怒喝。

“哎......”狱卒点头。

沈砚叉着腰,已不再有往日的儒雅之气,大声呵斥着,“谁让你们开的门,谁让你们让人进来。若不是本官及时赶到,你们还想不想要脑袋。”

在沈砚的怒斥中,狱卒开了锁。

“太子妃娘娘请吧!”荣成一甩拂尘,瞪着长孙纤凝,“侧妃娘娘,是想同奴才一起进宫,见皇后娘娘吗?”

长孙纤凝咬着牙,双手被铁链紧紧勒住,痛得满头大汗。

“哼!”她鼻子冷哼一声,只能看着荣公公带着人离开。

“你们两个,把这里收拾一下。伺候好侧妃娘娘。”沈砚吩咐完,转身就走。

狱卒看看眼前,小丫鬟碧玉已经躺在地上,口吐白沫。二人彼此对视,皆是一身冷汗。

亏得被沈大人制止,若真是毒杀了太子妃,待宫里来要人,自己全家的脑袋怕是也不够砍。

......

他二人哆哆嗦嗦地帮长孙纤凝解下手中的铁链。

长孙纤凝看着地上还在挣扎扭动躯体的碧玉,轻轻抬手,白皙的手腕上,淤青的勒痕犹如一把刀子,直剜自己的眼睛,她再也绷不住了。

“啊——”一声悠长而刺耳的尖叫,穿透大理寺监牢厚重的牢门,直奔天际。

声音响彻大地。院内,王治平听闻一惊。

“太子妃!”他大叫着,拎着手里的剑,不管不顾地直直冲向大理寺的牢门。

“大人!”张端身侧的侍卫唤了一声,他在等着张端下令,这帮人终于来硬闯了。他们在院子站了许久,终于可以大干一场了。

却见张端嘴角一勾,笑的得意。

“让他们去!”

这个时候进去,收尸正好。王治平,看你回去如何交差。

大理寺门外,沈砚送荣公公和简伊上了马车。

“荣公公快走!恕不远送!”沈砚拱手。

“沈大人不与杂家同行?那张端......恐怕对大人不利。”荣公公担忧。

“公公不必担心。砚,自有办法脱身!”

“驾!”车夫扬起马鞭,马车快步前行。

沈砚看着离去的背影,稍稍静下心来。刚一回头,便见大理寺里冲出二十来人,为首的正是王治平。

“快!快追!万不能有什么闪失!”王治平催促。

......

大牢里,一片死寂。

张端看着刚被侍卫打晕的长孙纤凝,胸中怒火蒸腾。

“来人,把太子侧妃送回到太子府去!”他使劲握着双拳,气恼之余,还有一点庆幸。

亏得这蠢货失了手,不然若真死了,宫里来要人,确实不好交代。

两个侍卫抬着晕倒的长孙纤凝,另外两人抬着碧玉的尸身,出了门。

张端一腔怒火,刚走到大牢门口,便看见匆匆赶来的沈砚。

“沈砚!”他磨着牙。

“大人!”沈砚抱着拳头,一脸真诚,“大人方才真是吓死下官了。”

“你胆敢在大理寺亲手放走人犯?你可知,这是死罪!”张端说完,眯起了眼。在他背后捅刀子的人,他可绝不会手软。

“大人!糊涂啊!”沈砚双膝跪地,情真意切。

“今日恭亲王来要人,皇后娘娘也下了懿旨要人。若是这人被太子侧妃所害,大理寺交不出,大人才是真的大祸临头了呢。”

张端不自觉地捋起胡子,思量起来。

“大人想一想,如今太子殿下重伤,虽说伤及子嗣,但毕竟没性命之忧,太子殿下有皇长孙,如今太子妃还怀着皇家血脉,大人现在便做决断,无异于火中取栗。下官以为,静观其变,做个纯臣,方为自保之道啊!”

张端倨傲愤怒的脸,渐渐凝重,而今已是冷汗涔涔。他双手拉起沈砚。

“快起,快起!”

他抬眼望向大牢外那白皑皑的景色,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好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