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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霁月出了帐篷,直奔马圈,他牵出坐骑,飞身上马,打马狂奔。亲卫闪电不敢多言,只能催马跟随。

萧霁月怒火蒸腾。今日,他在大虫和众人面前怯懦,他愤怒;他看到心爱的女子被皇兄冷落,他愤怒;他看到最三皇子拿到八万兵权在自己眼前炫耀,他愤怒......

但那些愤怒,都不及此刻他心中怒火的万分之一。

那个女人,竟敢在皇姐离开之后,日日同那御医厮混。

“今晨,赫连敬池亦推皇子妃巡视运河,皇子妃称其赫连大哥。”

“晚膳,皇子妃请赫连敬池同食,赫连小酌。酒酣之际,赫连敬池称他特为皇子妃留下千年人参,以入药过的‘二手’人参及萝卜干为太子侧妃煎药,太子侧妃饮过,便醒,他啧啧称奇。皇子妃大笑,笑声响彻衙门后院。”

“皇子妃与赫连敬池约定,待运河竣工,把酒言欢,同游了山塔。”

......

萧霁月五脏六腑都憋屈,他奋力打马,跑了近一个时辰,方放缓脚步。

“殿下,再往南,便要出京城地界了。这方向是要去余杭吗?”闪电问道。

“那就去余杭!”萧霁月道。

我倒要看看,那女人到底有多张狂。

而此刻的余杭,简伊,又在经历一场生死之劫。

两个时辰前,乞巧节未时,乃余杭刺史毕先请余杭灵隐寺高僧卜算的吉时。

简伊一身月白色衣裙,由御医赫连敬池推着,来到运河畔。

运河畔早已挤满了人。

事先搭好的高台上,毕先、李其、孟卓、彭良工等一众官员各个朝服加身,庄严肃穆。简伊被抬上高台,毕先上前说话。

“众位乡亲父老,今日七月初七,运河整修已毕,当开闸放水。我等聚此,共赛龙舟,同庆此刻。”说着,毕先指向坝上的柱子,“此木桩竹笼乃固坝筋骨,泄洪后将随波逐流,便作龙舟赛题。各龙舟需尽数打捞,以量定胜负。”

运河畔一片欢腾。毕先摆了摆手,人群渐渐安静,又道,“夺魁三甲者,本府自有重赏。”

“哦!好!”话音刚落,两岸的百姓发出热烈的欢呼。

言毕,毕先青瓷酒盏高举,举向天,洒向地。大声道,“击鼓,斩索。”

衙役隆隆擂鼓,坝上小舟上的人,挥刀断索。

绳索断,水流奔腾,骨架的木桩和竹笼顺流而下。岸边,几只龙舟已跃跃欲试。见水面没了湍流,毕先又大喝道,“击鼓,比赛开始!”

几只龙舟跃下运河,灵巧地穿梭在木桩和竹笼之间。

两岸百姓发出雷鸣般的喝彩。

简伊坐在高台上,紧盯着运河上的情形,见木桩一个个被拉上岸,她不由得勾唇。河道已清,无论是运粮,还是卖鸭子,皆来得及。

毕先、李其等各个也很开心。

“今晚衙门设宴,请工部的大人们赏脸。”毕先对孟卓道。

“好,好!”孟卓笑着,连道两个好。忽然他嘴角一抽,整个脸不由得皱了起来。

“哎呦!本官腹痛。都怪昨夜贪嘴,吃坏了肚子。”说着,他尴尬起身,捂着肚子往台下就跑。

“可需下官......”赫连敬池刚说要给他看看,他竟一转眼跑得无影无踪。

在场官员不由得偷笑。

运河之上,十几条龙舟在竞相打捞着漂浮物。忙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最后一个竹笼被打捞上岸,台上众官员和百姓无不鼓掌喝彩。

毕先上前,接过数数衙役递上的数目,公布了三甲名单,并宣布,花灯节开始。

“恭请六皇子妃给我们余杭新运河,放上第一盏花灯。”毕先大声宣布。

暮色沉沉,运河上落日的余晖泛着红光,简伊手捧花灯,在乌恩等人的搀扶下,下了高台,来到运河边。她艰难地屈膝蹲下,乌恩用火折子点燃其中的蜡烛,简伊小心地将花灯放入水里。莲花灯飘飘悠悠,顺流而下。

河岸上,大姑娘,小媳妇已跃跃欲试。她们手持花灯,竞相奔到运河边,场面一度很热烈。

恰此时,水面一龙舟之上突然飞出十余人,各个手提兵器,直奔简伊杀来,他们各个头巾蒙面,一身黑衣,动作凌厉,身手不亚于那日的刺客。

简伊站起身,手中已握住袖中的匕首。乌恩、少西、风行纷纷上前迎战,护着简伊一点点撤向高台。

“上高台,别伤到百姓。”简伊命令,众人便一步步往高台之上退去。

毕先一抽腰刀,带着李其等衙役,一波波冲上前。

怎奈衙役武功稀松,靠近只有挨揍的份。

百姓见刺客来了,吓得乱成一团,你挤我,我挤你,四处乱跑。毕先见状,急得跺脚,“快去疏散百姓!”

衙役们领命,纷纷跑向运河两岸。

战得正酣时,高台另一侧的树林里,传来异响,那声音极其耳熟,简伊记起,正是之前射中自己的雕翎箭破空之声。

“小心!”她高喊。

一箭过来,正中她身旁少西的肩膀。少西被射翻在地上,树林里又杀出来十来个黑衣人。

“快去叫增援!”毕先大喝。

几个小衙役撒丫子就往衙门跑。

衙门里,工部侍郎孟卓蹲在茅厕中,他双脚发麻,肚子仍旧倍感便意,他心里懊恼,早知道就不吃这么多泻药了,假装一下便好。如今自己可遭了天大的罪。

正蹲着,便听得茅厕外有脚步声响起。

“赵大哥,你今儿怎没去运河呢?听说有龙舟赛,还有放花灯,可热闹了。”

“别说了,今儿我当值,要给那个曹禽兽送饭。”赵衙役道。

“哎,你说,”另一人压低声音,“那曹禽兽怎得还不被处死呀,他杀了孟县令,杀人死罪,为何不处斩?”

“少打听,办好你的差。”赵衙役又道,“大人留着他的命自然有用处。不要出去乱说。”

“哎!”另一人应着。

曹禽兽,杀死孟县令,难道?这就是此前查办的鸭军投毒案?不是说凶手已在牢里自尽身亡了吗?

孟卓在寻思着,又听得外面脚步声响起。似有一阵骚乱,有人在喊,“运河有刺客,所有人跟我去支援!”

“所有人跟我去支援!”

“赵大哥,你去哪?不去送饭吗?”最先说话之人又道。

“有刺客了,快去支援大人。那禽兽少吃一顿又饿不死。”赵衙役道。

“对,对!”

二人跑着跟了出去。孟卓蹲在茅厕,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