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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乐湛没想到她会这么激动,当即拿了帕子要给她擦泪。

桑七摇摇头,给他行了一礼,“多谢世子。”

卫乐湛扶着她的肩,“你我之间,不必道谢。”

桑七往后退了一步,她不习惯和人如此近的距离。

卫乐湛却笑着往前,将她堵在了墙角,“你躲什么?”

如今他给了她死契,她也不会因死契而觉得彼此不平等了,当笑对自己的感情了。

桑七从一旁绕了出去,直直跪在了他脚边。

卫乐湛皱眉,弯下腰要去扶她。

“我不喜世子,世子是人中龙凤,又不喜强人所难。所以,世子别再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我给不了世子想要的。”桑七说得很干脆。

这都是她极尽可能委婉一点的说法了。

世子有钱有权有能力还长得如此俊朗,可她不太能和他交流。

连说说话都如此艰难,更别说把心放在他身上。

卫乐湛的身形僵住了一瞬,只感觉有血直往头上冲。

他才给了她死契!

得来的就是这个结果!

他直接握住了她藏死契的那只手,迅速取出了死契,转身就走。

桑七愣在了原地。

啊?

她顾不上别的,赶紧站起来去追他,“世子,我只是实话实说!我是地上泥,和你注定是没结果的,你一意孤行不会有好下场的!”

卫乐湛转身一把抱住了她,一手捂住了她的嘴。

他抱得很紧。

“小七,事在人为。你的心便是石头做的,我也会让她属于我。便是没有心,你整个人也是属于我的。”

卫乐湛轻声在她耳边低语着。

桑七一动不动,双眼发直地看着他身后的清风庭。

难道这就是她的墓地?

卫乐湛松开了手。

桑七一字一句说得用力,“我什么都可以改,你究竟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卫乐湛突然觉得说不出的疲惫,身形踉跄一下,将死契塞在了她手里,转身走了。

他一个人走了这么多步,可等他的却是绝路。

眼前的路仍是走了许多遍的青石板,却每一块都在摇曳。

像他少年的初次心动。

情爱一事,不过是杯中影,水中月,是他一生只可慕之的东西。

桑七将死契抓得很紧,没看他的背影,快步朝枕霞阁走去。

走到郑凝珍屋前时,她止住了脚步。

这么晚了,万一婶子睡着了呢…

她转头就往衙门走去。

枕霞阁里衙门不远,但她却觉得这一条路她走了太远太远。

刺史衙门已散衙,桑七用力咽了咽口水,还是往前走去。

巡逻的捕快拦住了她,冲她摆摆手,“都散衙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桑七不想走,她恨不得坐在这等到明早。

捕快赶她,“赶紧走!夜里可不消停!”

桑七眼巴巴地看了看衙门,转身往家走去。

她怕夜长梦多。

她如今又打不过世子。

桑七回去后拿着笔写字,可总是写错,越写越烦躁。

就将那卖身契拿出来看了一遍又一遍。

就这么小小一张纸,对她的限制却非常多。

裴猊有些意外,卫乐湛竟将死契给了她。

看来今晚是不用教了。

翌日,郑凝珍看到桑七时,她仍是在院子里习武。

院门紧锁,宝珍至今也没见过裴猊。

郑凝珍端详着,几分钟的功夫,桑七就已经被裴猊打了好几下了。

她做错动作,裴猊便会用棍子提醒她一二。

“啧啧啧,阿七要不咱就别练了呢,我看你是纯挨打。”

桑七抿了抿唇,努力集中注意力。

可好难,她昨晚翻来覆去地,睡得很少。

现在一颗心都扑腾扑腾的。

裴猊把棍子放在梅树边上,也不想再教了。

桑七生怕她惹恼了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夫子,“夫子,对不起,你别生气,我会好好练!”

裴猊没说话,上了屋顶。

这弟子太不沉稳。

桑七叹了口气,将死契拿了出来,“婶子,快带我去衙门吧,不改成良籍,我估计都没法好好学。”

别说学了,她简直要睡不着,茶不思饭不想。

郑凝珍接了过来,很是意外,“世子竟然给你了。”

桑七点点头。

“走走走,去衙门弄完再去吃饭,赶紧。”郑凝珍也很兴奋。

贱籍的桑七,始终有被世子带走,离开她的可能。

良籍的桑七,就不会。

她也很高兴。

两人成为了今日进刺史衙门的第一批人。

改成良籍的文书很复杂,手续也很多。

但桑七却办得飞快,进去出来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她如今是女户了,一张户碟存在循州刺史衙门。

今后她要去其它地方,只需来衙门办路引便可,而不用担心去哪就会被抓起来。

郑凝珍也把自己的女户办了,她愤愤不平,“女户这人头税就是光明正大的抢钱!凭什么按五倍!你不嫁人怎么了?碍着谁的事了?没天理!”

桑七的人头税是同年龄男子的五倍,在15-30未嫁这段时间,就是这么高。

而郑凝珍的女户却是和男子一样。

每年的人头税也不是固定的,官府说是多少,就得交多少。

桑七笑笑,“没事,用这么点钱换来自由自在,也挺好。”

郑凝珍冷哼一声,还是决定有什么就说什么,“办女户是很难办的,咱俩这么顺利,肯定是世子提前打了招呼。”

桑七叹了口气,“婶子,我真想不明白,上赶着嫁给世子的那么多女人,他干嘛非得盯着我。”

世子要是不想她顺着他,还是个挺不错的人。

郑凝珍瞥她一眼,“你好啊。”

她说的是实话,她就是没有郑家,手上银子也不少,也格外爱和桑七一起。

桑七被噎了一下,这会才感觉到了肚子饿。

吃饭时,裴猊也在。

桑七大气不敢出,生怕惹得夫子更不高兴。

裴猊吃相极赏心悦目,吃得速度还很快,吃完洗了碗就走了。

他发现了桑七的拘谨。

他倒没那么气。

等三人回到当铺时,隔壁铺子仍是关的。

自家的却已经开了,还没有人上门。

铺子里却打扫得干干净净。

郑凝珍越发觉得这两人看人的眼光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