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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我家住在大陕北 > 第199章 枣蜜酿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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塬坡的小满节气在布谷鸟的啼声中到来时,秀兰正跪在商铺的青砖地上擦拭陶制展柜。粗布围裙兜着碎陶片,每片都被磨得光滑如镜,嵌在柜角作为装饰。李虎站在梯子上悬挂招牌,漆黑的枣木匾上,\"陈家洼金枣陶\"七个大字闪着金砂釉的微光,那是后生们用金枣泥混合陶粉一遍遍刷出来的。

\"虎子,往左挪半寸!\"秀兰仰头喊道,\"让'枣'字正对着塬坡的风口。\"李虎调整着木匾的位置,刻刀别在腰间,刀柄上系着的红布条在微风中飘动:\"婶,等匾挂上,咱这商铺就算正式开张了!\"话音未落,匾上的金砂突然簌簌掉落,在地上积成细小的金堆。

赵大姐端着陶罐从窑厂走来,罐里装着新熬的枣蜜:\"快尝尝!\"她用木勺舀了点蜜,琥珀色的汁液拉出细长的丝,\"王婶说加了野槐花,比去年的更稠。\"秀兰接过勺子,舌尖触到蜜的瞬间,眉头微皱:\"甜度够了,可后味有点涩......\"建军拄着拐杖凑过来,旱烟袋在罐口晃了晃:\"是不是槐树花没晒干?\"

正说着,张哥骑着三轮车冲进院子,车斗里的电报被风吹得哗哗响:\"兰子!史密斯先生带着洋人考察团来了,还有......\"他跳下车子,压低声音,\"陶灵组织的人也混在里头!\"李虎握紧刻刀,刀刃在木匾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来得正好!老子正愁没处找他们!\"

秀兰示意众人安静,护树钱在衣襟内微微发烫。她望向塬坡下的土路,果然看见几辆马车扬起尘土,为首的车厢上绘着洋行的标志,车轮边缘却沾着城西烂泥塘的黑泥。\"赵姐,\"她轻声说,\"带妇女们去枣林,把最甜的金枣藏进地窖。王婶,您去镇上请王会长作个见证。\"

半小时后,洋人考察团抵达塬坡。史密斯先生穿着笔挺的亚麻西装,身旁跟着几位戴着遮阳帽的女士,裙摆上绣着精致的枣花图案。\"秀兰女士,\"他微笑着递上一束洋桔梗,\"我的朋友们都迫不及待想参观贵村的'阳光工厂'。\"秀兰接过花束,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护树钱纹路袖扣——那是用拓本制成的铜质饰品。

考察团在枣林里发出阵阵惊叹,赵大姐摘下最大的金枣递给一位金发女士:\"尝尝?这叫'金太阳',晒足一百天的!\"女士咬了一口,眼睛一亮:\"史密斯,你说得对,这味道就像金色的梦!\"她转头对同行的摄影师说,\"多拍些特写,回去要登在《时尚生活》杂志上。\"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喊:\"这枣子有毒!去年吃死过人!\"秀兰转头望去,只见几个蒙面人混在考察团里,手中举着腐烂的金枣。李虎立刻冲上前,刻刀抵住对方咽喉:\"哪来的杂种!\"蒙面人后退半步,露出袖口的薛家徽记——那是陶灵组织的残余势力。

塬坡上的气氛瞬间紧张。史密斯先生皱起眉头:\"这是怎么回事?\"秀兰示意李虎放下刀,捡起地上的烂枣闻了闻,一股酸败的酒精味扑鼻而来:\"这些枣子泡过工业酒精,\"她举着烂枣转向考察团,\"陈家洼的金枣,每颗都要经过三道筛选,烂果早就在熬酱时挑出去了。\"

王会长带着镇公所的文书及时赶到,文书翻开记录本:\"我们查过了,城西陶灵据点昨天被盗,丢失了一批腐烂的实验品。\"他目光扫过蒙面人,\"有人想借此抹黑陈家洼,居心叵测!\"考察团的女士们开始交头接耳,金发女士掏出随身携带的显微镜,对着好枣和烂枣仔细观察:\"这位女士说得对,烂枣的细胞壁有化学损伤痕迹。\"

陶灵的蒙面人见势不妙,转身想逃,却被二流子们堵住去路——他们如今已是陈家洼的编外帮工,腰间别着刻有护窑符的陶制匕首。\"想跑?\"二流子头目冷笑,\"当年你爹在城西窑厂使坏,我爹可是替他顶过罪!\"

暮色漫过塬坡时,考察团带着满意的笑容离开。史密斯先生留到最后,从皮箱里取出份文件:\"秀兰女士,我代表洋行正式向你们发出邀请,\"他指着文件上的英文,\"参加下个月的万国博览会,费用由我们承担。\"秀兰犹豫了,目光落在文件末尾的\"独家代理\"条款上。

\"史密斯先生,\"她将文件推回去,\"陈家洼的东西,想卖给天下人,但不想只卖给一家。\"老者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他掏出另一份合同,\"那就按地域分销,你们保留塬坡的制陶权,如何?\"

深夜,塬坡的风带着枣花香掠过新铺的青砖。秀兰坐在老槐树下,护树钱与史密斯先生送的铜袖扣放在石桌上,在月光下相映成趣。李虎蹲在一旁,用刻刀修整着陶制花盆:\"婶,这洋人咋这么执着?\"秀兰摸着护树钱,想起白天金发女士的显微镜:\"因为黄土地的东西,洋人没见过。\"

赵大姐端来新烤的枣馍,上面撒着细碎的金砂釉粉:\"兰子,王会长说省城的达官贵人都在传咱的金枣陶,\"她笑得合不拢嘴,\"连省府的太太们都托人来买枣蜜!\"秀兰咬了口馍,甜糯的滋味里带着窑火的香气,突然想起父亲的话:\"好陶好枣,从来不怕没人识。\"

塬坡的星空格外璀璨,秀兰望着商铺屋顶的轮廓,想起白天砌展柜时,二流子们偷偷在柜底刻下的小图案——有的刻着枣花,有的刻着陶罐,还有的刻着歪歪扭扭的\"富\"字。她知道,陶灵的破坏、洋人的算计,终究挡不住乡亲们对好日子的向往。

而在省城的陶灵据点,蒙面人摘下面罩,露出薛家最后一位长老的脸。他盯着手中的金砂釉碎末,阴狠地笑了:\"陈家洼,就算你躲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他转身对着身后的黑影说,\"通知城西窑厂,按计划行事。\"

秀兰不知道,更大的危机正在逼近。但此刻,她听见商铺里传来后生们的鼾声,听见枣林里的虫鸣,听见远处窑洞传来婴儿的啼哭。她摸了摸护树钱,铜钱表面的纹路在月光下宛如塬坡的梯田,一层一层,叠着陈家洼人的希望。

塬坡的夜很静,静得能听见金枣树结果的声音,能听见窑火燃烧的声音,能听见乡亲们在梦中翻身的声音。秀兰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金砂,向着窑洞走去。明天,商铺就要正式开张,万国博览会的邀请函摆在桌上,而她要做的,就是带着乡亲们,把黄土地的故事,讲给更多的人听。

黄土地上的希望,从来都不是单打独斗,而是一群人,一条心,在岁月的长河里,用汗水浇灌,用双手耕耘,让每一粒种子都长成梦想的模样。秀兰知道,无论前方有多少风雨,陈家洼人都会像塬坡上的枣树一样,扎根深处,向阳而生,让黄土地的馈赠,香飘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