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个贵女轻轻摇头,鬓边珍珠钗随动作轻晃:\"就算不是何清瑶,胡兰依一个庶女也当不了正妃。五皇子志向远大,梁贵妃定会为他选个家世显赫的贵女。\"说到此处,二人默契的对视一眼,话外之音不言而喻。
五皇子有志于新帝之位,必是要选择一个位高权重的岳家。
慕清漪垂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展柜边缘。
上一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五皇子为了她身后的权贵人脉,假意与她定下婚约,用皇后之位哄得她倾尽全力相助。
可一旦登上皇位,便卸磨杀驴,将她乱箭穿心,转身迎娶心爱之人何惜瑶作为皇后。
这一世,五皇子移情别恋,爱上了胡府庶女,但胡府庶女终究家世不够。
五皇子为了权力,必要故伎重施,迎娶一位家世显赫的贵女,用未来皇后之位吊着她,让她为他倾尽全力。
但慕清漪怎会让他如愿?永昌侯府这个岳家虽然落魄,但配五皇子,足够了。
何清瑶,这个曾经的毒蝎子,如今虽失宠落魄,却是最趁手的棋子。
慕清漪相信,只要让何惜瑶的恶臭之症康复。以何清瑶的心机,定能趁热打铁,赢得五皇子妃的位置。
她的目光落在一支粉色珍珠簪上,圆润的珍珠在金丝缠绕的花托上泛着柔光。
\"包起来吧。\"慕清漪轻声道。
付过银钱后,她踏着残雪,朝着城南迷宫般的巷子走去。
她打开额头天眼,准确地找到了悟尘子的宅院。
青瓦白墙,竹影婆娑。白发苍苍的老道正倚在廊下晒太阳,手中握着个酒葫芦。
\"去把何清瑶身上的咒解了。\"慕清漪递出一张符咒,\"报酬照旧。\"
悟尘子瞪大眼睛,酒葫芦差点脱手:\"大仙,您之前特意让我下的咒,怎么又要解?\"
\"我另有打算。\"慕清漪神色冷淡。
老道眼中闪过精光,刚要开口应下,却又皱起眉头:\"可那何小姐恨透了我,侯府的护卫也盯着我呢。老夫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啊!\"
慕清漪沉默片刻,抬眼望向渐暗的天空。
夕阳的余晖将雪地染成血色,寒风卷起她的发丝,拂过冷冽的眉眼。
确实是她疏忽了,以何清瑶睚眦必报的性子,定不会轻易放过下咒之人。
暮色渐浓,寒意更甚。
慕清漪转身离开,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
她的脚步沉稳而坚定,心中已有了新的盘算。
为胡兰依和五皇子种下相思蛊,让何惜瑶成日经受嫉妒之火的煎熬,这只是开胃小菜。
这场复仇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而何清瑶,注定要成为她手中最锋利的刀,刺破五皇子虚伪的假面,斩断他妄图登顶的野心。
慕清漪获封嘉城县主后,还未来得及搬入县主府,便被永宁公主拉入幻境。
外界之人皆知出身乡野的昙尊道长成了嘉城县主。
但很少有人知道昙尊道长原是永昌侯府丢失十五年的嫡女。
但那个荣王府宴会上,何惜瑶定是认出她了,才故意处处针对。
至于李氏,看她的反应,应是没认出来。
就算她有些许怀疑,何惜瑶也会打消李氏的怀疑,毕竟,何惜瑶不想让李氏对慕清漪这个亲生女儿建立半点好印象。
这倒是给了慕清漪一个机会。
李氏不是正在为何惜瑶寻觅良医吗?她就以嘉城县主的名头,请李氏来县主府做客,将祛除恶臭的符咒拿给她。
顺便撬动一下永昌侯府的财产。
毕竟她才是永昌侯府的嫡女,虽然自请断亲,但这财产中,理应有一份是她的。
慕清漪着人收拾了县主府,便给永昌侯府下了帖子。
永昌侯夫人李氏见下人呈上嘉城县主的帖子,有些疑惑。
她与这位嘉成县主素无交集,只记得数日前在荣王世子康复宴上见过。
与她生的那个不孝女有几分相似。
但瑶儿说了,那人定然不是慕清漪。
也是,她那讨人嫌的女儿哪有那么大本事。
这嘉城县主怕是初到京城,想与世家各族交好。
永昌侯府虽说如今不掌权,但作为帮着开国皇帝打江山的功臣,到底经历了几代,底蕴深厚,正是嘉城县主这样的暴发户要费心巴结的对象。
李氏想到这里,挺了挺腰背,端起贵夫人的仪态,翻开帖子详细阅读。
然而当她看到“解除恶臭的符咒”这几个大字时,她双眼瞪得浑圆,立马从座位上弹起。
“备轿!”李氏吩咐下人。
她火急火燎来到县主府,却见府内十分冷清,没有一个下人活动的身影。
正对大门的花厅案几上,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盏,仿佛知道她会立马过来赴约。
“嘉城县主?”李氏试探地向四周呼唤。
“侯夫人来了。”慕清漪缓缓从屏风后出来。
李氏心中一动。
她还是觉得,这位嘉城县主的相貌,与她那个粗鄙不堪的女儿太像了。
慕清漪假装没看见李氏的怔愣,她莲步轻移,纤手轻提月白襦裙下摆,端坐在湘妃竹榻上,脊背挺直如青竹。
她素白指尖轻执鎏金茶匙,从青瓷茶罐中舀出碧色茶末,动作舒缓如流云。注水时手腕轻转,沸水在建盏中划出优美弧线,旋即用茶筅击拂,盏中渐渐泛起雪沫乳花,细密如霜。
待茶汤点成,她双手捧起茶盏,微垂螓首,莲步轻移至侯夫人李氏身前,双膝微屈行了个万福礼,将茶盏稳稳递上:“请夫人品鉴。”
每一个动作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尽显皇家贵女的端庄与优雅,举手投足间皆是礼仪典范,贵气天成。
李氏望着慕清漪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不禁看得怔忪。
眼前少女举手投足间的矜贵气度,与记忆中那个行事莽撞、毫无规矩的女儿判若两人。
鎏金茶匙在她手中宛若活物,击拂茶汤时腕间银镯轻晃,碎玉般的茶沫在建盏中翻涌,竟比宫宴上的茶艺女官还要精妙三分。
“这等仪态、这般功夫...”李氏攥紧帕子,喉间泛起酸涩。
记忆里女儿横冲直撞的模样与眼前人重叠,又瞬间破碎。
她望着少女垂眸奉茶时温婉的眉眼,心中只剩一个念头:这等钟灵毓秀的贵女典范,怎会是她那个粗鄙不堪的女儿?定是机缘巧合,生了相似的皮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