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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清漪回到幻境中永宁公主身体里时,已经是大雪,也就是历史上永宁公主身死之日。

寒风卷着雪粒扑打窗棂,永宁公主裹在狐裘里剧烈咳嗽,指节攥着锦被泛出青白。

苏诠作为最爱永宁的人,今天却没来。

反倒是谢世明来了。

门帘哗啦掀开,谢世明抖落斗篷上的积雪,玉瓶在掌心映出冷光:\"公主且饮下这天山雪莲露,臣跋涉千里才从西域商人手中求来。

慕清漪看着那瓶雪莲露,脊背汗毛倒竖,她差点害了永宁。

她谢过谢世明的好意,将那瓶雪莲露放在一旁的桌上,说自己待会会喝。

谢世明温柔的嗓音响起:\"安心睡吧。\"

门帘再度合拢的瞬间,慕清漪的魂魄如青烟般飘出。

廊下积雪咯吱作响,太医令缩着脖子哈气,白胡子上结了层薄霜。

谢世明摩挲着腰间玉佩,语调关切:\"公主何时能彻底康复?\"

太医令恭敬躬身:\"服下雪莲露,七日之内必定痊愈。\"

谢世明突然凑近,在太医耳边低语。

慕清漪屏息靠近,只听\"苏诠乌头汁\"几个字如冰锥刺入耳膜。

太医令踉跄后退,官帽险些滑落:\"这...这可是剧毒之物!\"却在谢世明森冷的目光下,颤抖着点头应允。

寒风吹散门帘,慕清漪猛地撞回永宁体内。

她强撑着坐起,对着门外虚弱唤道:\"谢...谢大人,本宫有话...要说...\"

窗外风雪呼啸,慕清漪死死攥住床单,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原来永宁公主前世的早夭,苏诠作为面首的生涯在历史上消失的了无痕迹,谢世明触怒龙颜而死,竟都源于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怎么了,公主?”谢世明掀起帘子进来,嗓音温柔,完全看不出方才吩咐太医令杀人的狠厉。

“谢郎,将苏诠绑起来,杀掉!皇兄若问起,就说是他重病死了。”慕清漪吩咐道。

“公主您终于想通了!”谢世明脸上浮现出不可置信的笑容,他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上前握住永宁公主的手,“我早便告诉过您,与虎谋皮容易被伤,一个月前,那苏诠害死了我们的孩子。你却还要继续和他逢场作戏,只为了对抗他背后那位。”

慕清漪闭了闭眼,虽然谢世明没有明说,但时至今日,慕清漪已经能猜出来,苏诠背后那个人是谁。

永宁公主大概是太过伤心,才在她的记忆幻境中一直有意无意避开这个人。

慕清漪划拉着永宁的记忆条,事情还得从太宗临死前说起。

太宗临死前,单独将永宁唤入厢房,交代她救国宝藏之事,并直言魏高宗直爱大兴土木,这些钱要是让他知道,很快便嚯嚯光了。命她二十年后再告诉魏高宗。

魏太宗咽下最后一口气,枯槁的手指死死攥着永宁公主的腕子:\"二十年...等你皇兄性子稳了...\"

殿外更鼓沉沉,烛火在龙纹帐幔上投下扭曲的影,这个秘密就此锁进了帝王的棺椁。

魏高宗踩着朱红台阶登基那日,金冠上的东珠晃得永宁眼花。

她攥着先帝遗诏的手沁出汗来,却见兄长正将新雕的玉佛供上神龛——

那是用国库半年赋税换来的。

\"父皇说得对。\"她将密诏又往袖中藏了藏,雪落在披帛上转瞬成水。

流放的驼铃惊散了长安的暮云,苏诠戴着镣铐回头望向宫墙时,谢世明正为永宁公主披上狐裘。

这个新驸马会在深夜研磨时轻声问:\"殿下今日可曾想起什么旧事?\"永宁望着窗外的月亮摇头,却在心中对苏诠魂牵梦萦。

永泰二年的春风卷着柳絮扑进宣政殿,苏诠风尘仆仆的身影惊得魏高宗打翻了茶盏。

\"陛下可知先帝遗宝?\"沙哑的嗓音在空旷大殿回响,苏诠将脸贴在冰凉的青砖上,\"臣亲耳听见公主梦呓...\"

案几上的西域琉璃盏折射出诡谲光芒,魏高宗摩挲着腰间玉带。

他忽然想起幼时偷见父皇教永宁舞剑,想起登基那日妹妹藏在广袖里的异样神色。

对一个皇帝来说,面对一个备受宠爱的公主,和面对一个拥有能养活百万雄兵的宝藏的公主,是两码事。

\"好个不把朕放在眼里的太宗。\"他冷笑一声,将密诏摔在苏诠面前,\"明日起,你便回公主府当值吧。\"

宫墙下的海棠开得正艳,永宁倚在榻上绣着鸳鸯,全然不知窗外的玉兰树上,苏诠正将探听到的只言片语,悄悄写进密信。

那份救国的宝藏,终究成了悬在兄妹头顶的利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幽幽的光。

历史上,魏高宗竟然能自认迁怒之罪,也要除掉谢世明。

皇帝长于儒家文化,奉行“不迁怒,不二过”的准则。即使是想要迁怒,也不会在世人眼中明晃晃的自认。

除非,他是想自认一个小错,来掩盖这背后他犯的一个更大的错误。

是他,引狼入室,将苏诠这个疯子放在了妹妹身边。

是他,害死了一心信任自己没有二心的亲妹妹。

雪夜的宫墙下,苏诠的斗篷沾满泥浆。

他攥着那封被雪水洇湿的密诏,看着永宁公主窗前跳跃的烛火,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三年前流放途中,他亲眼看着老父被乱箭穿心,母亲抱着襁褓中的幼弟投井自尽,血腥味至今仍萦绕在鼻尖。

永宁掀起珠帘时,看见苏诠立在院中,发梢结着冰碴。\"你终于来了...\"话音未落,冰凉的匕首已抵住咽喉。

她望着那双曾经盛满柔情的眼睛,如今却淬着比雪更冷的恨意。

\"为什么...\"她颤抖着问。

\"为什么?\"苏诠笑出声,笑声惊飞了檐下的寒鸦,\"你可知我全家是如何惨死?你皇兄的箭,穿透了我父亲的胸膛!\"

密诏在火盆中蜷曲成灰,永宁看着火焰映红苏诠扭曲的脸,终于明白了他为何要将宝藏的秘密告知皇帝。

\"原来...你从未想过找宝藏...\"永宁咳出带血的泡沫,伸手去够火盆里的灰烬,\"你要的...是让我们同归于尽...\"

苏诠的手微微颤抖,却还是狠狠刺下。永宁倒下的瞬间,窗外的雪忽然下得更急了。

他望着渐渐熄灭的火苗,轻声说:\"安息吧,公主殿下。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知道宝藏的秘密了。\"

宫墙外,更夫敲起三更鼓,雪掩盖了所有的血迹,就像掩盖了一个王朝最深的秘密。

慕清漪看完这些记忆,重重呼出了一口气。

她不知是该怪永宁公主心灵太脆弱竟然无法承受这些真相,宁愿去幻想谢世明毒杀了自己,也不愿意相信她此生挚爱苏诠和从小宠爱她的嫡亲兄长一起背叛了她。

地牢里弥漫着腐臭的血腥味,火把将苏诠的影子扭曲地投在斑驳的石墙上。

他的衣衫褴褛,铁链深深勒进血肉模糊的手腕,却仍死死盯着永宁公主,眼中燃烧着刻骨的仇恨。

\"苏大人好记性,\"慕清漪裹紧狐裘,声音清冷,\"当年宰相府意图谋逆,证据确凿,满门抄斩是律法所定。\"

\"律法?\"苏诠突然狂笑起来,震得铁链哗哗作响,\"不过是你们皇室铲除异己的借口!我父亲一生忠君报国,却落得个尸首分离的下场!\"

他猛地扑向慕清漪,被狱卒死死按住。

谢世明挡在慕清漪身前,抽出佩剑抵在苏诠咽喉:\"放肆!公主问话,岂容你这般无礼!\"

苏诠盯着慕清漪,眼中满是讥讽:\"永宁,你以为自己高高在上,不过是皇帝手中的棋子罢了。等他找到了先帝的宝藏,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

果然是这样,慕清漪猜的没错。

慕清漪适度露出惊讶害怕的神色:\"父皇的遗愿是保江山社稷,岂容你在此胡言乱语!\"

\"遗愿?\"苏诠突然冷笑,\"魏高宗大兴土木,挥霍无度,先帝若泉下有知,恐怕死不瞑目!你以为他真的相信你会乖乖交出宝藏?\"

慕清漪转身离去。

地牢深处,苏诠的笑声久久回荡,如同诅咒般缠绕着她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