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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门口传来的女声,五皇子大惊,连忙整理衣袖,看看门口的何惜瑶,又看看床上的何惜瑶,眉头紧紧皱起,浑身透着不知所措。

“这……”

何惜瑶虽在盛怒之中,却还没忘记自己身上的恶臭,与五皇子保持着距离,不敢上前一步,

“我才是何清瑶,近日我身染恶疾,又担忧你我婚事,这两回才让胡兰依帮忙相见。她竟然暗度陈仓勾引你,殿下,你忘了我们在除夕梅园中许下的誓言了吗?”

五皇子大惊,梅园誓言,这是只有他与瑶瑶才知道的秘密。

他脸上浮起愧疚之色,大步朝何惜瑶走来。

何惜瑶大惊,连忙推彬儿进去,却将自己关在门外。

五皇子脚步一顿,一脸错愕。

彬儿福了福身,走上前解释,“我家小姐身患恶疾,味道……不好,恐惹殿下不悦,已经动身回家养着了。”

五皇子捶胸顿足,“瑶瑶有心了,我却没能及时关心她,还让她动怒伤身。”

“殿下若真有心认错,那就处死这个背信弃义的贱人!”

彬儿眸光轻蔑扫了眼像只老鼠般缩在纱帐后的胡兰依。

她几步走上前,除掉胡兰依身上的变声符和易容符。

胡兰依恢复了原本的容貌。

清汤寡水,神情木讷。

胡兰依痛哭出声,连连磕头,“彬儿姑娘饶了我吧,是我鬼迷心窍,我会为瑶瑶磕一百个头,不,一千个头认罪……”

温软可怜的样子惹得五皇子心头轻颤,他想起这两回的亲密接触,心下有些不忍,道,“毕竟是一条人命,她罪不至死,让她永世不得回京,如何?”

彬儿从袖中取出匕首,呈给五皇子,“这是小姐的意思,小姐的性情想必殿下是了解的。

小姐说了,她与胡兰依你只能选一人活,若您放过胡兰依,便是把一道屈辱扣在她头上,她没有颜面苟活在世上。”

五皇子咽了口口水,狠了狠心,“好,那我就帮瑶瑶除掉这屈辱。”

他眼中浮起杀意,抽开匕首,直对准胡兰依的心脏。

胡兰依泪眼盈盈。

她真的要死了吗?

没有法子转圜了吗?

她不想死。

明明慕清漪才承诺了给她好前程。

胡兰依脑中灵光一闪。

对,慕清漪。

慕清漪给的那颗黑白相间的药丸,她还没吃。

胡兰依飞快向桌上望了一眼。

药瓶还放在旁边的桌上,巍然不动。

刀尖已经贴上了她的脖颈,胡兰依大口喘气,急切出声,“殿下,可否让我在死前遥拜父母,反正我也逃不掉,不是吗?”

五皇子持匕首的手一顿,“也罢,你先去拜。”

彬儿撇了撇嘴,没有制止。

胡兰依如蒙大赦,连忙爬下床。

她连鞋也顾不上穿,光脚行至桌前,右手拿起药瓶,左手拔出塞子,仰头将药丸倒入口中。

药丸接触到她口腔的一瞬间便钻了进去。

胡兰依顾不上口中一闪而过的刺痛,扔掉药瓶,身形摇摇晃晃,望着彬儿,得意地哈哈大笑。

彬儿莫名眯眼,呵斥道,“你疯了?”

这贱人火急火燎吃了个药丸,怎么跟吃了免死药似的。

“殿下,是时候该动手了,不然小姐要生气了。”彬儿转头望向五皇子,却在看到五皇子神情的瞬间一愣。

五皇子双目含着如海般深邃的情意,落在胡兰依身上。

“殿下?”彬儿抬高了语调,提醒道。

五皇子充耳不闻,走近胡兰依,将她打横抱起,轻柔地放在床上,“怎么这么不当心,光脚下地,受凉了可怎么好?”

语气满是宠溺。

彬儿身子猛的一抖,指甲插进掌心也不自知,嘴唇开合几次才发出细弱的气音,“殿下…你…”

五皇子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你回去告诉你家小姐。我心悦兰依,绝不会杀她。她性子过于极端,她要是想死尽管去死!”

彬儿僵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胡兰依双眼噙着劫后重生的喜悦之泪。

慕清漪没有骗她。

她仰起头,脸上浮起从未有过的高傲神色,嗔怒道,“你这不懂事的丫鬟,还赖在这里干嘛?你的主子就是这样教导你的?”

五皇子下了命令,“来人,将永昌侯府的丫鬟绑出去,杖责三十!”

很快,两名孔武有力的婆子鱼贯而入,将彬儿手脚捆住。

彬儿躺在地上,死活不肯离开,双眼如凶狠的恶兽,剜向胡兰依。

婆子提不起来她,便将她像麻袋一样拖了出去。

下楼梯时,彬儿后背被划出了一道道血痕。

惨叫声远远传入雅间,胡兰依心下满足,莞尔一笑。

慕宅。

慕清漪正在静室画符,遥遥感知到相思蛊成的讯息,她搁下朱砂笔。

魔,活人所生。

鬼,死人所生。

妖,非人之活物所生。

怪,非人之死物所生。

相思蛊本质上是一种妖,她行走江湖时收服此物,原本已束之高阁,不想今日用上了。

胡兰依是一步好棋。

何惜瑶心火旺盛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这她便放心了。

慕清漪拿起朱砂笔,继续绘制除妖符。

糯米纸上,赤色古朴花纹缠绕交叠,透出一股神圣之意。

她方才掐算过,有贵客会上门找她除妖,她正提前画符备用。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晨曦的声音,“小姐,有贵客光临,人就在北花厅。”

“知道了。”

慕清漪将画好的符装好,腰间配上铁尺,来到北花厅。

粟相穿着斗篷,将自己牢牢遮住,看到慕清漪进来,这才除掉帽子。

“昙尊道长……”

粟相有很多内情要讲,但他的上牙和下牙就像是被黏住了一样,迟迟开不了口,最后化作一声长叹,“唉……”

“我虽不知内情,但除妖多了,也能猜到您的心情。您若不方便讲,直接带我去看吧,我自有推断。”慕清漪开解道。

“道长您不知道,这事情实在是有悖人伦,老夫我实在是难以启齿……”粟相一张脸憋得又红又紫,半晌才开口,“都是我那个不孝女!她如今快死了,老夫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了,道长快随我去看看她!”

慕清漪微惊,连忙跟随粟相前往丞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