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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寺庙门前,年久失修的门楼已塌了一半,残破的牌匾隐约还能辨出“广化寺”三字。

残存的一副对联尚算完整:威灵镇四方!

显然,这是下联,上联早已破碎成瓦砾,无法辨认。

此处战乱频仍,人命如草芥,百姓流离失所,就连这座寺庙也难以维持香火,摇摇欲坠。

张绣不明所以地跟在顾天身后,总觉得对方行为怪异,似乎是想到什么便立刻付诸行动。

广化寺两侧的围墙已然坍塌,尽管门户紧闭,但从破损处依旧可以轻易进入。

“敲门。”顾天说道。

张绣揉了揉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又看了看四周空旷的废墟,眼神中带着疑问,仿佛在质疑顾天为何如此行事。

顾天补充道:“唯有盗贼才会翻墙而入。”

张绣打量着这座破败不堪的寺庙,暗忖:这里会有什么值得窃取的东西呢?

即便如此,他还是走上前去敲击寺门。

然而许久无人应答,张绣只好不停地敲击,时间过去近半时辰。

突然,嘎吱一声,寺庙大门被一名满嘴油腻的大汉从内推开,口中咒骂连连:“操,你们是不是有毛病?这地方哪值当敲门?净打扰老子休息。”

他吐出一块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衣着举止全然不像出家人,反倒像市井泼皮。

“哟,还有两匹马,不错啊!带走,把它们牵到后院去!”大汉双眼放光。

见顾天二人毫无反应,他抽出背后断裂的刀,猛地插入门板:“看什么看?知道这是什么吗?老子现在就在**,懂不懂?赶紧照做,心情好就饶你们一条命,否则……哼!”

张绣无奈地看着顾天,心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锵!

顾天拔出腰间赤霄剑,向上一挑,将大汉插入门缝的武器劈成两段。

门被劈开半截,另一半仍挂在门框上。

顾天模仿着那大汉的动作,将赤霄猛地插入木门,锋利的剑刃瞬间穿透三寸厚的木板。

他以相同的语气问道:“可识得此物?”

片刻怔愣后,大汉扑通跪下,连声求饶:“好汉饶命!”

寺门开启,自称周永的大汉引他们入内,广化寺规模不大,进门便是四方庭院。

两侧厢房残破不堪,坍塌在地上,杂草丛生,显然已荒废许久。

中间两株柏树傲立,即便寒冬,依然绿意盎然。

正中的大殿与东南角的钟楼较为完整。

殿内隐约可见火光,寺中其他僧人很快得知来了新人。

男女老少纷纷涌出,聚集在庭院,打量着与寺庙格格不入的顾天二人。

庭院里挤着三四十人,其中有几位身着僧袍的僧人,本就不稀奇,毕竟这里是庙宇。

此外,还有衣衫破旧、面黄肌瘦的妇孺,像是避难至此的流民,被僧人收留,这说得通。

然而,另一群衣着油腻、气势汹汹的壮汉显然是与周永同伙的流寇,虽生活无忧,但衣着邋遢。

人群中还混杂着几名身着儒衫的读书人,单独来看不奇怪,但齐聚一处便显得诡异。

“赶路耽搁,想借宿一夜,不知可否?”顾天开口,望向僧人们。

然而僧人们看向周永那一伙健壮的流寇,流寇又盯着人数最多的流民。

流民的目光最终回到僧人身上,长久无人应答。

这种僵局令顾天感到荒诞至极。

顾天认为和尚是此地的主人,但和尚却不得不看流寇的脸色行事,毕竟流寇的实力更强。

而流寇则认为流民已过多,谁会愿意让出地方呢?

流民终究还是听从了收留他们的和尚的建议,世间百态,无奇不有。

最后还是由老和尚出面回应:“寺中已无住处,也无食物。

若两位不介意,可在院中暂时歇息一夜。”这便是接受了顾天二人。

众人各自归位,佛堂大殿内挤满了人,几乎所有人都在地上躺卧。

大殿中央供奉着一尊泥塑佛像,虽然表面的金漆已剥落,但其面容依然慈悲。

殿内摆放着一只香炉,炉中仅有几缕即将熄灭的香烟,以香炉为界限,左右分明。

左边是流民,右边是流寇,中间是和尚,实在没有多余的空间可供歇息。

两边都燃着篝火,只是左面的锅中熬煮的是淡而无味的野菜汤,右面的火堆上却烤着香气四溢、油光闪闪的肉食。

一边是天堂,一边是地狱。

张绣神情凝重,不知在思索什么。

这般场景,是他从前难以想象的。

大殿两侧,还有四尊怒目金刚,面目狰狞,但对于不怕死的寺中之人来说,这并不构成威胁。

金刚怒目,四肢残缺,露出内部的泥胎,乱世之中,连它们自身都无法保全。

顾天的目光停留在一尊手握双戟的金刚上,黑沉沉的戟身布满蛛网,显然许久无人清理。

先前所见的两股直冲云霄的黑气便源于此处。

飞升之门,开启!

双铁戟,镔铁锻造,虽为下等皇室之器,却也锋利异常。

此戟正合典韦使用,他正缺一件趁手兵器。

不知是命运使然,还是天意如此,既已相遇,广化寺中的众人,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在下滕子明,豫州人士,时运不济,沦为草寇。听闻周永提及两位英勇非凡,特来结交。”话音未落,一位壮汉自草莽间走出,左手持羊腿,右手捧浊酒,递至顾天面前。

顾天与张绣衣饰华贵,乘骑而行,显然非富即贵,定有财货傍身。

但顾天方才显露的一手,令滕子明等人不敢轻举妄动。

即便如此,若能设法让他们有所施舍,也可得些许好处,落到今日这般境地,也属无奈。

不论所得是劫掠还是乞讨,只要有所获,便是好事。

顾天接过滕子明递上的羊腿,撕下一截烤得焦香的肉条,于众人眼前细细品尝。

外酥内嫩,流寇们的烹饪技艺确实令人称道,只是口味稍显清淡。

毕竟盐巴稀罕,但这并未影响周围眼巴巴盯着顾天吃肉的人们吞咽口水。

这些流民在这乱世,连粗粮都难得,遑论肉食。

这是他们连想都不敢想的,然而,更让人愤懑的是,以滕子明为首的这群流寇,时常能弄到些肉食。

在佛殿之中,当着佛祖与众人面烤肉食用,看着流寇大快朵颐,心中怎一个酸楚了得。

腾子明等人腰间带着武器,没人敢上前争夺。

张绣接过腾子明递上的酒,尝了一口差点吐出来,这味道实在淡得过分。

这样的东西也能叫酒?

然而此刻,细细品味,嘴中虽无酒香,腹中却似有酒意弥漫。

“这羊肉不错,不如一起分享吧。”顾天将羊头递给佛殿旁的老妇人。

腾子明苦笑着并未拒绝,只是朝手下使了个眼色,众人极不情愿地分出了剩余的半只烤羊。

这世间的事,无需多言,他们觉得比起那些流民确实自在些,却也在刀尖上讨生活。

那些人只看到强盗吃肉,却未见他们挨打。

流寇与流民彼此谁也别羡慕谁,谁也不值得同情。

大家都差不多,能和平共处正是基于这一点。

今日来了位心善之人,让流民尝到了肉香,或许明日他们会更加痛苦。

不知肉味时,忍忍便过去,可尝过后再吃不到,那滋味着实煎熬。

腾子明便是如此,所以才走上了这条路。

“天气寒冷,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我明天带你们找有饭吃的地方,如何?”顾天对寺里的流民说道。

很快,所有人都停下目光看向他,手中刚分到的肉似乎也没那么诱人了。

“公子此话当真?”人群中走出一位身着青衫的中年男子。

他身上有着文人的气质,在流民中显得格格不入,早就被顾天注意到。

顾天答道:“我说话一向算数。”

“敢问公子有何条件?”青衫男子继续追问。

与其他人不同,他并未过早欢喜。

这一举动再次让顾天眼前一亮,此人言行举止果然与众不同。

\"织布的、耕田的、打铁的若实在无路可走,总该做些什么,总不能坐食山空吧?\"顾天说道。

众人惊讶不已,青衫男子蹙眉道:\"就这么简单?\"

\"这已足够。\"顾天答道。

话音未落,人群中一位面色蜡黄、身形消瘦的老者站起身来:\"我会木匠手艺!\"

\"我擅长纺线,织布也不在话下!\"

\"我也会!\"

\"我吃饱后力气足,什么活都干得!\"

\"我会耕田!\"

渐渐地,所有人都目光灼热地望着顾天。

在这乱世,没有什么比一顿饱饭更让人渴望。

\"好,全都要。

\"顾天承诺道。

另一边,腾子明的手下们看得目瞪口呆。

若是能填饱肚子,谁愿意提着脑袋四处漂泊?

这些骨瘦如柴的人尚且有人接纳,他们又怎会逊色?

立刻有人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站出来道:\"我会打铁!\"

有人带头,不多时又有三四人相继站起。

这一幕让腾子明措手不及。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眼里还有没有自己这个头领?

当他扫视手下时,不少蠢蠢欲动的流寇因顾忌腾子明而作罢。

\"要不,腾壮士也一同加入?\"顾天向腾子明提议。

刚才还用眼神制止手下行动的腾子明,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好!\"

这让他的手下目瞪口呆,刚才不是还十分矜持的吗?

\"拯救百姓于苦难之中,施主功德无量!\"寺中的老僧开口说道。

众人纷纷称赞顾天为活菩萨、大善人。

顾天谦逊回应,天下流民众多,即便心怀济世之志,他也能力有限。

然而,未曾见过时可以不管,如今既已见到,便不得不伸出援手。

“要不要一起加入?”顾天看向那些僧人。

老僧刚要回应,却听殿外传来一声轻蔑的笑:“小子,做事太拖沓。换成我,直接杀了他们,取了东西就走,哪用这么麻烦?”

夜幕降临,殿外天色昏暗,厚重的乌云遮住了星辰与月光。

四周漆黑一片,广化寺外偶尔传来马蹄声,火光闪烁于马背上,那是手持火把的人。

广化寺的外墙早已损毁,这个世界不是人人都像顾天一样讲究规矩。

众人策马直接越过废墟,闯入寺内,佛殿中的僧人们顿时惊慌失措。

滕子明反应过来,下意识握住刀柄,说道:“不知是哪位英雄前来,到我的地盘也不打招呼。”

滕子明以为来者是普通流寇,意在劫掠。

但顾天眉头微蹙,与张绣对视一眼,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原因显而易见,殿外排列整齐的战马训练有素,非同寻常的流寇能办到。

更重要的是,顾天和张绣都察觉到了一种杀气,一种血腥的气息。

至少这种气息,在滕子明等人身上从未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