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方舱医院的夜晚透着一种别样的静谧。杨澜生和管芳如往常一样,坐在桌前准备写工作日记。灯光柔和地洒在他们身上,映照出两人专注的神情。就在这时,杨澜生的手机突然响起,打破了这份宁静。他低头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元水木的名字,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但还是赶忙按下接听键。
“杨老师,请您马上到宿舍楼对面办公楼的二楼会议室来。”电话一通,元水木那带着命令口吻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尽显领导的威严。
“呵呵,领导,是要开什么会议吗?”杨澜生嘴角微微上扬,知道这样的人是当领导当习惯了,说话的口气就那个样儿,就笑着问道,试图缓和这略显严肃的气氛。
“哦,是这样的。就你运用中医中药治疗的效果,我专门给专家组进行了汇报,他们要求召开远程会议,进行讨论。会议十分钟后开始,我也是刚接到通知,您还是马上过来吧。可以带您的助手过来。”元水木似乎意识到自己语气过于生硬,赶忙温和地解释道。杨澜生听闻,心中一动,明白这或许是中医在方舱治疗中获得更大认可的契机,于是欣然答应。
他转头看向管芳,简单说明了情况,两人迅速收拾了一下,戴上 N95 口罩和护目镜,匆匆出了门。
走在走廊里,杨澜生注意到两边的门都紧紧关闭着。他心中暗自思忖,在这个充满病毒风险的地方,任谁都会担心自己被传染,所以大家都尽量减少外出,连门都不敢轻易打开。回想起刚开始的那两天,他还担心有人会注意到他和管芳的行踪,毕竟两人现在住在一个房间,老是一起出入,难免会引人闲话。可如今,疫情的严峻让同单位的同事们都极少碰面了,让杨澜生感觉就是因祸得福了。
很快,他们来到会议室。会议室里,除了元水木,还有五个人。杨澜生和管芳一眼就看到了华莲,元水木见状,热情地给他们介绍其他几位。他指着一位面容严肃的中年人说道:“这位是市疾病控制中心主任明新山。”他只是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又指向一位神情专注的男士,“这是重症区负责人卞传飞。”接着,他介绍一位身材魁梧的人,他上下打量了杨澜生几眼,但没有任何表示。
“这位是方舱医院另一名负责人伍从军。”他只是微笑着冲两人微微颔首了一下。
最后,他看向一位戴着眼镜、气质儒雅的人,说道:“这位是市中医院肺科专家殷利朝。”他倒是热情冲两人拱了拱手。由于商情的影响,现在人这拱手礼已经成为了大家见面时的常用礼,完全替代了握手礼。
两人一坐下,会议就开始了,大屏幕上出现了对面十一位专家的画面,杨澜生一眼就认出了其中的鲁刚和余占奎,余占奎微笑着问了声“元副院长好、杨老师好。”而鲁刚则是面色冷峻,只是冲着屏幕挥了挥手。
专家们要求杨澜生将治疗两位病人的情况进行报告。杨澜生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详细讲述自己的辩证诊治过程。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从病人的症状、体征,到中医的辩证分析,再到选用的方剂和针灸穴位,都一一阐述得清晰明了。
“第一位病人,呈现出典型的发热面红、咳嗽、痰黄粘少等症状,结合舌象、脉象,辨证为湿毒郁肺证。我采用了针灸大椎、合谷、肺俞等穴位,配合以真武汤加石膏、百部的经典方剂,以达清热解毒、宣肺止咳之效。”杨澜生一边讲述,一边操作电脑,展示相关的病例资料和病人治疗前后的对比图片。
接着,他又说道:“第二位病人,症状为大热烦渴、喘憋气促、谵语神昏等,属于气营两燔证。针对此,我在针灸选穴上注重调节气血、清热凉血,方剂选用清营汤加减,以清营泄热、透热转气。”
“而那位重症女病人,从中医辨证应为湿毒郁肺证,但病人原来就有心脏病,而且当时四肢冰凉,而且大便干燥不下多日,这又是下焦实症,更重要的是病人体质十分虚弱,不能直接运用清热通腑的方法。于是,我就采用了补气血以恢复体能为主,回阳转逆为辅的用药方法,然后用针灸按摩的方法,促进经络运通,让病人的机体尽快恢复原动力。明天晚上如果病人的情况适合,就应该更改方剂和针灸按摩的方法,就会以清热解毒、开闭通腑为主了。”
为了让专家们更直观地了解治疗过程,交流中,杨澜生还实时播放了一些自己治疗中的录像片段。画面中,他研究病人病情、专注施针的身影、病人症状逐渐缓解的过程,都一一展现在众人眼前。
汇报结束后,会议室里短暂地安静了一会儿,专家们展开了一阵讨论,随后,屏幕上的专家们开始纷纷发表意见。多数专家对杨澜生的治疗方法表示了肯定和赞赏。
“杨医生的辩证精准,用药巧妙,充分展现了中医在抗疫治疗中的独特优势。”余占奎看了看笔记本,点头称赞道。
“是啊,针灸与中药的配合相得益彰,为我们提供了一种全新的治疗思路。”另一位专家附和道。
经过合议,专家组组长宣布允许杨澜生在治疗中运用中医中药的方法。听到这个消息,杨澜生心中涌起一阵喜悦和自豪,他知道,这不仅是对他个人医术的认可,更是中医在这场抗疫战斗中迈出的重要一步。
会议结束后,元水木微笑着朝杨澜生示意一起走。两人并肩走出会议室,元水木小声说道:“老兄,今晚我不当班,你让管医生先回去,我请你去我宿舍坐坐。”杨澜生感受到了他语气中的善意,心中一暖,点头同意,随后让管芳先回宿舍。
元水木的宿舍布置得简洁而温馨。让杨澜生惊讶的是,桌上竟然备好了两瓶酒和四个精致的小菜。元水木笑着招呼杨澜生坐下,说道:“老兄,今天这结果真是太好了,咱们得好好庆祝一下。但你应该明白,专家组只是同意让你用中医的法子,你掂量着办。”杨澜生只能苦笑着点了点头,他当然明白,事情的发展不会一帆风顺。
两人坐下后,元水木打开酒瓶,为杨澜生和自己斟满酒。他轻轻抿了一口酒,感慨地说道:“不瞒你说,我上大学时学的是中西医结合。那时候,我对中医充满了热情和期待,可八年前,调到了市三院后,各种原因吧,最后完全成了一名西医医生,这几年又从事医院管理工作,身不由己,这一直是我心中的遗憾啊!”
杨澜生微微一愣,没想到元水木还有这样的经历,他举起酒杯,说道:“元副院长,其实中西医各有所长,要是能真正结合起来,那对病人来说肯定是好事。”
元水木点头赞同,接着说道:“这些天里,看了你对病人的治疗,我真是打心底里佩服。而且交流中,我突然想起你就是为芮平倭治病的人,对你更是钦佩有加。你看现在这医疗现状,中医有时候确实面临不少挑战,但像你这样坚持的人,真的很难得。”
杨澜生笑了笑,说道:“我只是觉得中医有它独特的魅力和价值,不能在我们这一代被忽视。在抗疫中,中医也应该发挥更大的作用。”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聊越投机,从中医的传承与发展,到当下医疗体制的利弊,再到未来中西医结合的方向,话题不断深入。不知不觉中,两瓶酒已所剩无几,两人的脸上都泛起了红晕。
第二天清晨,冬日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轻柔地洒在杨澜生的脸上。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管芳正脸蛋红扑扑地看着他,眼神中满是羞涩与温柔。见杨澜生醒来,管芳略带羞怯地说道:“哥,你昨晚喝醉了吧,折腾了我大半夜。但我感觉很幸福。”杨澜生看着管芳,心中满是歉意与爱意,轻轻将她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