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壁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与前几次下跪自扇嘴巴的虚伪不同,这一次他是真心实意地想要求谢桐回心转意。
宋氏旁支族人还当他是想用这个法子,来挽回要损失的家产。
宋二叔公帮言道:“谢氏,你和怀壁成婚将近二十年,一双儿女也都这么大了,没必要闹到妻离子散的地步,男儿膝下有黄金,怀壁都朝你下跪了,这和离还是作罢算了。”
刚走到屋外的周景安和周念诗闻言停在了院子里。
周景安收到信后,原是想置之不理,奈何被周念诗给瞧见了。
在周念诗的央求下,他才不得不带着周念诗过来。
哪知刚到宋家西院祠堂的外面,就看见了宋怀壁下跪求谢桐回心转意的这一幕,周念诗不由得面露伤心之色。
屋内谢桐冷冷一笑:“少在这惺惺作态,你们是后悔没了摇钱树,没人再养着你们宋家这群白眼狼了!和离文书已签,财产也分割清楚了,从此以后我和你们宋家再无瓜葛!”
“云萝,纵使我有千错万错,但我们还有两个孩子,你就这么一走了之,连两个孩子都不要了吗?”宋怀壁流着泪道。
谢桐一句话堵住了他的嘴:“你愿意让我带两个孩子走?”
宋怀壁:……
他自然是不可能会答应的。
“宋家的孩子怎么能让你带走?”宋家二叔公先不愿意了,“允哥儿是我们宋家的子嗣,是要给怀壁传宗接代的。”
谢桐立刻道:“你们看重男丁,不稀罕女孩儿,从前就嫌我的鸢儿痴傻,那让我把鸢姐儿带走?”
宋初意急了,皇后娘娘赐婚的懿旨还没下,宋十鸢要是走了,这桩婚事不就成不了了。
她赶紧给宋怀壁使眼色,宋怀壁一脸为难道:“鸢姐儿也不能让你带走……”
宋家二叔公:“鸢姐儿也是我宋家的血脉,宋家的血脉不能流落在外。”
宋家二叔公不知道宋怀壁和宋初意的眉眼官司,他瞧出谢桐根本不可能回心转意,想着两个孩子留在府里,她这个当娘的总不至于心狠到真的一丁点儿东西都不给孩子留。
谢桐早知宋家不会放十鸢跟她走,闻言也不纠缠,直接对明安吩咐道:“既然财产已经掰扯清楚了,你带人现在就去将我的私产全部搬走。”
明安早就安排了不少人在门外候着,听了谢桐的话,当即去府门外叫人进来搬东西。
宋氏族人都慌了起来,想要去阻拦,但顺天府的府尹就在屋内坐着,还有德高望重的冯老夫人,他们根本不敢造次。
谢桐看着宋氏旁支急的抓耳挠腮的表情,提醒道:“别忘了归还欠银,否则别怪我拿着欠条告到官府去!”
宋氏族人一时间脸色如丧考妣。
他们这些旁支没什么经营头脑,在宋府打秋风要来的银子根本就没想过还有要还的一天。
积攒下来的数目足够掏空他们的家底,让他们穷得和景元十三年一样捉襟见肘。
宋氏族人不想再过从前的苦日子,但又别无办法,一个个都围到宋怀壁身边,想撺掇他再闹一闹,宋怀壁一脸失魂落魄,低声吼道:“你们是想要让我丢了官职?”
宋氏族人顿时不敢再作声。
众人都以为事情到了这里已经告一段落,谢桐在宋十鸢的提醒下,发现了站在祠堂外的周景安兄妹。
她高声道:“外面的两位既然接了我的信过来了,就不要躲躲藏藏的,我与你们周家还有一笔账目要算,正想着你们若是不来,那我就只能写状子递去官府了。”
众人闻言都朝屋外看去。
周念诗心里有些慌,怯怯地躲在周景安身旁,周景安见状安抚她道:“小妹别怕,有我在,她不敢对你怎样。”
周念诗点点头。
周景安沉着脸迈步进了祠堂,周念诗低着头跟在他身后,一副怯生生又柔弱的模样。
周景安倒是不躲不闪,直面谢桐质问道:“谢氏,你与我们周家有什么账可算?”
见他竟一副堂堂正正的样子,谢桐简直要气笑了。
“宋怀壁的俸禄连他自个儿都养不起,哪有钱去养外室?你这好妹妹做他外室,母女两个住的宅子、吃的、用的、穿的,全都是花的我谢桐的钱。”
谢桐反问他,“你说我与你们周家有什么账可算?”
周景安神色一滞,嘴硬道:“那是你与宋怀壁之间的账,我妹妹的花用是宋怀壁给的,又没有经过你谢氏的手,况且哪有做人外室花了些银子,当家主母还要讨要回来的?”
一直未曾说话的冯老夫人清了清嗓子,道:“小周大人,你这话恐怕有些强词夺理了,宋侍郎养外室花的是谢大姑娘的私产嫁妆,当家主母自然可以讨要回来。”
周景安拧了拧眉,阻拦他父亲入阁的便有都察院的冯老御史,前几日都察院借着宋怀壁去周家下聘的由头,又在朝堂上想拉他父亲下水,真是惹人心烦。
因而,他对冯老夫人并不算客气:“冯老夫人未免太过偏颇,她两嘴一碰就说我妹妹吃穿用度全是花的她的私产嫁妆,有何凭证能证明我妹妹花的不是宋怀壁的俸禄,而是她谢氏的钱?”
冯老夫人保持着气度,淡淡一笑:“小周大人,你来晚了,你还是先看看这些账目再说话吧。”
有下人将方才众人都看过的账目送到了周景安和周氏的手上。
冯老夫人见周景安看完账目,讥讽道:“宋大人一年的俸禄还抵不上他一个月的花销,那点俸禄如何能养得了你细皮嫩肉的妹妹,又给她置办宅院?”
周景安被噎得一时间无话可说,过了一会儿嘴硬道:“那也未必是谢氏的钱,当官哪有只靠着俸禄过活的,宋家的家底和产业还养活不起我妹妹母女俩不成?”
这话更是引得屋内众人发笑,周景安被笑得有些恼羞成怒,见宋家人全都哭丧着脸不说话,宋怀壁一脸的心虚,他隐隐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