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考场阴冷得很,考棚不过起了个遮阳的用处,遇上刮风下雨或下雪,能要人半条命。”
还有些体质差点的,从考场出来就直接没了。
周氏光是听到这些就不由自主的担心起来,好几个晚上都没睡好。
顾若娇都担心到时候慕八没倒下,周氏倒是先倒下了。
免不了要劝上几句:“表兄这些年都有练五禽戏,身子骨定比那些寒窗苦读的书生要硬朗,便是风寒都少有,姨母就别太担心了。”
周氏其实也明白。
当初慕七参加科举,一应事宜也是她从中操持的。
需要什么她都了如指掌。
可再来一次仍旧会担心遗漏了什么该注意的事。
是以才被说服了不到半晌,又开始焦虑孩子自小锦衣玉食,受不得那样的苦。
顾若娇只好换个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姨母,当初世子从考场出来也很是狼狈吗?”
她有些无法想象那样一个光风霁月般的男人,也会有那么狼狈憔悴的时候。
周氏闻言回忆了下:“世子爷少时是跟在国公爷身边长大,从小就习武,许是这个原因,身子骨倒比寻常的贵公子都要结实。听闻从考场出来后只歇了几个时辰,便同三两好友出去喝酒了。”
呃,这似乎又强悍过了头了。
不过经顾若娇这么一打岔,周氏还真冷静了不少。
至少当初慕七从贡院出来也不过是疲累了些而已。
眨眼就到春闱这一日。
一大早天都还没亮顾若娇就醒来了。
她随意吃了几口粥就匆匆往晚香堂赶去。
周氏该是一晚没睡,因为顾若娇发现好些个下人顶着黑眼圈在忙活。
好在她神色不见疲惫,见顾若娇来,连忙拉过她,让她帮忙过过眼,看看有没有遗漏。
说着话的时候,慕八也来了。
随同而来的还有慕七和慕二老爷。
想来这三人已经进行过一次谈话。
顾若娇越过人群打量慕八,观他神色自然,不见一丝忐忑和焦虑。
明明不过十九岁,面对这样的大事却还能沉得住气,一点不见慌乱,意外的让人觉得可靠和安心。
周氏亦然。
她焦虑了几天的心在这一刻突然安定了下来。
原本许多要嘱咐的话,全化成了无声的支持。
令人意外的是,慕卿竟然也来了。
慕卿:“二伯,周姨娘。”
慕二老爷:“怎么过来了?”
慕卿:“父亲和母亲知晓八弟今年也要下场,特意让我来看看有没有帮得上忙的。”
事实上科举乃朝中大事,贡院内外全是禁军把守,便是真出什么事,也用不着慕卿做什么。
但到底是一番心意,慕二老爷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示意女眷们先上车。
慕卿便借着这个空档,余光扫了眼顾若娇。
见她未施粉黛,眼下有些许黑青,想来是一夜没睡好。
很快,几辆马车缓缓从侧门驶出国公府。
初春的日头还是比较短的。
马车到达贡院的时候,天也不过将亮。
来送亲人赴考的很多。
一眼望去人山人海。
周氏和慕二老爷没对慕八说太多话。
该说的,在家中已经说过了,左不过都是些平常心的话。
顾若娇静静地站在一旁。
原是作乖巧状,却在顾盼间捕捉到朝他们而来的贺彦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