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显然已失去了兴致,站起身时,淡淡地说道:“算了,不懂规矩也没办法。毕竟是个乡野出来的庸医罢了……”
眼看着太后转身要走,莫之瑶浑身发颤。
她顾不上许多,立即跪着向前几步爬行过去,焦急万分地喊道:“太后娘娘,请您留步!我的护肤膏真的与众不同,用了之后一定能让您容……”
她话还没说完,站在一旁的太监已是大喝一声:“放肆!”
随即一个箭步冲上前,粗暴地将她按倒在地,双膝磕在石阶上,痛得她忍不住轻哼出声。
“大胆!竟敢擅闯禁地、冲撞太后!这是重罪!”
那太监冷声呵斥。
太后回头看了一眼,语气略带不屑地说:“罢了,看来她不过是不识礼数。不过也看在她还送来些美容丸和药膏的份上,饶她这一次吧。”
她说完,便不再多看一眼。
在身旁一众女官与宫女的环绕之下缓缓离去。
莫之瑶仍旧跪趴在地上,脸部因摩擦青石地面已经被蹭破了皮。
她双眼怔怔地看着远去的太后身影,心里一阵空荡。
过了许久,脚步声慢慢逼近。
只见一名身形削瘦的老太监缓缓走近,脸上带着讥讽的表情。
他慢悠悠地说:“莫姑娘,您这行为可是触犯皇威的大逆之罪啊。幸好有许侯府多年为朝廷忠心耿耿的面子在,太后才网开一面。如今只需在这长乐宫门前跪足一个时辰便可回去了,还不快谢恩?”
莫之瑶听后心头一震。
“凭什么要我跪?我又做错了什么?”
可她的声音还未落下,就被老太监一声冷哼给打断,“打嘴!”
随即两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她脸颊之上。
“啪啪”之声在寂静的宫门前格外清晰刺耳。
莫之瑶的脸顿时火辣辣地疼痛。
原本白皙干净的脸颊上,赫然浮现出几条红肿的掌痕。
老太监冷冷一笑,语气中夹杂着一丝轻蔑。
“咱这是传太后懿旨,你不许插嘴!要是再没规没矩的,咱就代小侯爷好好教你教教你。”
莫之瑶自早上天未亮进宫到现在,已经奔波疲惫了一整天。
先是被召入宫,接着在宫门口等了许久才被允许进入。
进宫之后,又被安排在偏殿苦苦等候,连一口水都没有喝上。
到了午时才被告知要听太后懿旨。
谁知等来的不是褒奖或安抚,却是这般羞辱和呵斥。
她本就心中委屈压抑已久。
此刻听得那冷嘲热讽般的警告,顿时心头一酸,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想找个地方痛哭一场。
见她低头不说话,也不再有半句反驳。
老太监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一抹居高临下的神色。
“好啦,带下去吧。跪完了记得叩谢太后的宽恕,别到时候连这点礼节都不懂。”
说完后,他转过身就要走开,猛地顿住身形,回过头来特意又补充了一句。
“对了,把你给太后准备的东西留下。”
跟在莫之瑶身后的丫头脸色煞白。
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但仍强忍害怕走上前两步,战战兢兢地捧上早已备好的礼物。
老太监随手拿起来打量了一下,嘴角不屑地上扬,语气带着极尽嘲笑之意。
“呦,这种又粗又丑的瓶子,连雕纹都没一个,三四文钱能买一大把了吧?涂脸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谁在唱戏,简直不堪入目。呵,就这种东西,竟也敢拿来献给太后娘娘?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周围站在一旁看热闹的一干宫人立刻哄然大笑,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莫之瑶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她的手指紧攥着手中的衣角,指甲几乎抠进了掌心。
总算,那嚣张的老太监终于笑罢,一甩袖子走了出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处。
紧接着,两名面无表情的小太监快步上前,走到莫之瑶面前,语气冷淡地说了一句。
“走吧,奉懿旨,跪去长乐宫门前。”
他们一左一右架起莫之瑶的胳膊,拖拉着将她带至长乐宫外的石阶下。
“就在这儿跪着吧。”
莫之瑶膝盖重重压在那冰冷粗糙的石砖之上。
寒意从腿部迅速爬上身体,但她却感觉不到疼。
周围的宫女太监们来回穿行不断。
在她左右指指点点,低声议论个不停。
“看到没?那个传闻中救了许小侯爷性命的神医姑娘就是她啊。长得倒是普普通通,也没多惊艳嘛。”
“嗯嗯,我也听说过这事。听说是在太后面前说了什么才被罚跪……看来这位所谓神医也不过如此。”
“你们知道吗?前些日子我在城南许府门口可是亲眼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正妻——姜太医府的千金小姐。”
“真的假的?那你快说说,那大小姐长什么样?是不是像传闻中一样才貌双全?”
“当然是真的!我还骗你不成?那位大小姐穿着一袭广袖罗裙,梳着整齐的云髻,举止优雅。尤其是那张脸,一看便是养在深闺的名门闺秀。”
“啧啧……这样的世家贵女都入不了许小侯爷的眼吗?听说姜家大小姐不仅出身高贵,还精通琴棋书画,温婉娴静,简直是男子梦寐以求的妻子。”
“哎呀,这就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就是啊,堂堂许小侯爷为何偏偏舍弃姜家小姐,反而被那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山野丫头勾住了心神呢?”
“嘿嘿,这事儿啊我听我隔壁说过,她二表叔的邻居是姜府的一个仆妇,据说姜小姐为了追求小侯爷,曾经登门拜访过几次呢!”
“哦?结果怎么样?”
“能怎么样,自然是被拒之门外咯。人家小侯爷对她根本提不起兴趣。”
“啧啧,你说奇不奇怪。好好的姜家大小姐不要,偏偏对那种乡野丫头动了心思,该不会是用了什么妖术吧?”
“也说不定啊,你们看她模样吧,并不出众,又没什么身份地位,到底是靠什么吸引到许小侯爷的?”
“哎哟,我还真没看出她哪儿好了。要模样没模样,要家世没家世,也不知走的什么歪运。”
过往行人三三两两地走着,一边闲聊一边时不时地瞟向那道孤寂的身影。
那些话音不高,却刚好够传到她的耳中。
在这人人都是识趣懂眼色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