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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红透满天流云。

我策马行至朔风营的辕门外,远远瞧见一个妇人身穿白色深衣,双手高举白布,站的笔直。

这还少见,辕门外是士卒驻马停车之所,日常绝不允许闲杂人等逗留。

我好奇的向前瞧去。

那不是王婶么?

她在干什么?守门的那个烂屁股小兵也不管管!

待走到近前才看清明白,王婶双手扯着白麻布,两个血字,请战!

王婶,您这是做什么?

我翻身下马,牵着马上坡,可等我走上去,整个人震惊了。

王婶身后跪满了人,全是寡妇营的。白茫茫一片。

“干嘛!”我惊愕莫名。

这不还没打么?怎么都挤大门口干嘛。

那些跪着的妇人看见我,忽然各个扯开白布,血书,请战。

王婶大声道:“荀大人,男人们要是死在西域,就太远了。回不来。我们虽是妇人,却是朔风营的女人。”

后面七嘴八舌,渐渐拧成一股绳,声音渐渐统一,“请战,请战,请战!”

“死在一起!”夹杂着悲戚哭喊。

“谁说就一定要死?别瞎说!”我尖叫声横推,周遭顿时安静。可仅仅数息,人群有人哀嚎,大人别瞒了,说是两万打二十万,

很快。那些妇人再次齐声高喊死战。

这都堵门上了。

没辙了,我只好问,“去了人吃马嚼,能干什么!吃白饭?”

王婶一扬手,一把菜刀,大人,我们都会朔风刀法。

后面几个粗糙些的女汉子抬了几匹麻布,大人,这是我们自己织的裹尸布。

我愣住了,眼圈发红。

“每家自带一百斤炒面,八尺裹尸布,银子我荀清月出了,工钱各家自己出,如何?”

我的尖叫声引起几百个娘们的欢呼。“大人英明!大人威武!”

一个蠢娘们带着一帮傻娘们去死战,没搞错么,明明是战死!

回到幕府,刚坐定。有人来报,乌孙国王子及夫人来访。

大夕立?还有雕月。他们不是要和郭孝谈合作么?找我干嘛!

有请。

雕月乖得像换了人,配着大夕立的男主气场,一对儿!

我迎上去,“哎呀,我妹子到了几天,怎么才来找姐姐!”

雕月眼圈一红,“妹子被他拐了来,没脸见姐。”

咦,雕月这话风,不习惯啊。

来人,把这个小白脸拉出去砍喽!我尖叫道。

见雕月脸色一白,又咯咯笑,“嘻嘻,明明自己动了心。却偏偏污蔑人家拐带。明明老爹备好了粟米,却跟人私奔。雕月,姐姐我上万两银子花了,连个响也没得,亏心呀!”

雕月变了脸,“这不找姐姐出主意么,那个狗奴才辛珏一来姑臧城就没了影子,不然也不敢劳烦姐姐不是!”

辛珏的骨灰现在种着红珊瑚,没见着就对了。我哼哼唧唧。

“赚点钱烧的,想和汉家天子争天下。”说着,我又叫麻瓜。麻瓜摇着尾巴进来,“传我将令,摆阵,乌孙国王子殿下要看看咱家的兵法!”

麻瓜快活地窜了出去,总算干了件正经事。

耳听的三通鼓号角争鸣,杀声四起。不一会儿,操演结束。大夕立脸色惨白走了进来。

“妹夫如何,姐姐家里这些不争气的老爷兵可还入眼?”

大夕立满脸卧槽。

雕月两眼冒星星。突然腰杆子十足,精神焕发。“夕立哥哥!”撒娇声带着拐弯,“姐姐的私兵能打十个。”

“学人家屯粮,学人家玩心眼子,小心你姐夫十万大军怼你家门上去,看看十万能不能打你爹的二十万。”

乌孙国十八万大军,这两年有点飘。

大夕立带着雕月,还有我的手信,去找郭孝和谈去了。

我突然觉得那个系统重置蛮神奇,这不,二十万大军被我搞定了!

我美滋滋地给自己冲了杯茶。

啪,折扇响起。孔汾坐着卧龙辇在门口示礼。

“荀大人,有空么,谈谈分兵册的事。”

嗯,进来吧!

我两下挽起发髻,插上竹节簪。刚才和雕月玩闹给弄散了。

噗,竹简丢过来。

神经病,离我那么远干嘛。心虚!

我打开细看,军侯将领一个没有,跟着是武威都尉辛玥,三千步卒,朔风营射手三千。百将里面,有李四,韩老久,索大酉和阴壮这些人,大概二十个,配的都是各个峰燧和屯田部拼凑起来的杂牌军。总共两万人。

我无语了,这是要我去送死么?

再看后面,孔汾的名字赫然在目。

神经病,想和我一起死?

我可是去守龟兹,万里孤城一座,一旦破城跑都没处跑。

朔风营精锐就给了一成。

“谁起的方案?”我问。

孔汾说,幕府文书们做的实战推演,我看了,是最优解。

我冷冰冰地答,“既然是最优解,印信在你处,钤印即可,问我干嘛!”

孔汾,“在下怕夫人不同意。”

“同意了,去办。”

孔汾无奈,转身走了。

什么文书们推演的,朔风营的文书会推演什么?他们推演用的是损耗法。算的是粮草军资的消耗,最优解?两万大军,就三千骑兵,躲在城里等死是吗?

我不会打仗,可算账大汉朝谁跟我比?没了马,光是草料能节省多少!腾出的车辆全部换成铁羽箭。演绎法反推出最优解。

孔汾!气死人了。

门栓上死,幽冥界,青铜钥匙,石桥。奢华的卧室。

这个六面体的牢笼,已经成了我身不由己的毒药。

疤脸肥爷说的对,我是上瘾了。

充满现代感的浴盆,化妆品,洗浴用品,软床软被,都让我上瘾。我把自己丢进浴缸里,享受这一刻的宁静和惬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觉得自己胖了,这很奇怪,因为我是魂体,怎么会有胖的概念。

看了半天,才发觉,不是我胖了,是我肚子变大了,很大,几个月身孕的样子。

疤脸,总是会恰当地出现。

我吹着头发,热风搅动青丝,问疤脸,我要远征了,可能很久没时间见面。

吹干头发,我一样样摆弄我的宝贝,金镯,戴上,进出幽冥界离不开它。

黑色石头,戴上,哪天回一趟现实,看看我自己死了没有。

镜子,那个非角色附加,嗯变量,能改变角色,也能变换命运。可是很坑妈!没法变回来。

疤脸看到那面镜子,嗯了一声!

“不要命了!还不扔掉?”

“卓哥,你知道这东西?”自从和他在一起,我就叫他卓哥。他很乐意。

“勾魂镜,夺舍用的,小心被别人把你……”疤脸做了一个掐脖子的动作。

我僵住了。

瞬间脑子转了一百圈。

那个姐姐竟然要夺舍我的魂体?幸亏因缘际会,这因果报应。来的不要太快。她死在萨日朗手里。

舍倒是夺了,可有开头,没结局。

如果我估计没错,那个姐姐就是那个妖孽。

第一次送我驻颜丹,我用它交易了卧龙辇。结果躲过一劫。

所以她一次不行,两次。

三重楼应该已经人去楼空。

“卓哥,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儿?”疤脸问。

“去看,一个……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