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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樽中的葡萄美酒渐尽,杨景琰执起案头的湿巾慢条斯理地拭手。

鎏金烛台在他眉骨投下深深阴影,衬得那抹笑意愈发莫测:

“明日便是千秋节……”

他指尖轻叩酒盏,发出清脆的声响:

“诸位还是早些歇息为好。”

杨嘉仪霍然起身,她早就想走了!

“皇兄说的即是。”

她一把扶住被灌了许多酒,有些摇摇欲坠的沈知韫,最先离开。

杨景琰眼风扫过宋言初。宋言初立即会意,唇角一抹了然的弧度。

“夜色已深。”

他施施然起身,衣袖扫过于阗公主的衣裙:

“不如由在下护送二位贵客回四方馆?”

勃勒金点点头客气的说道:

“有劳宋大人。”

于阗公主见状,便跟着勃勒金一起点了点头。

三人离开醉仙坊,在回去的青石板路上,宋言初手中拿着一把玉骨扇在月色下轻轻摇着。

他将勃勒金与于阗公主送至四方馆朱门前,忽而转身:

“今夜风露重,二位还请早些安歇。”

说完,宋言初便转身离开,眼角一片淡然。

勃勒金和于阗公主走进四方馆,便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夜深了……

于阗公主房间的雕花门一声轻响,应该坠入梦乡的于阗公主此刻正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迈出门槛。

她碧色的眼眸里满是困惑,手中攥着方才侍女塞给她的纸条。

上面歪歪扭扭画着几个西域文字。

夜风卷着落叶擦过她的雪纱裙,难得总跟着她的那些金吾卫不在。

她犹豫地离开了四方馆,走在大街上。

忽然她听见巷口有人用生硬的西域语唤道:

“公主殿下……”

黑暗中立着个戴斗篷的身影,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于阗公主的头有些晕晕的,不是很灵光。

不知道是不是醉仙楼里杨景琰递给她的那杯酒有问题,她控制不住的向那个身影跑过去,又不受控制的想要去触碰那人手里的小盒子。

然而就在她伸手要触到宝匣的瞬间,斗篷人袖中突然扬起一阵甜腻的香粉。

“唔……”

她纤长的睫毛颤了颤,雪纱裙摆如折翼的蝶般委顿在地。

斗篷人利落地将她扛起,转瞬消失在错综的巷弄里。

整个过程快得惊人……

——————东宫——————

杨景琰推开东宫寝殿的瞬间,龙涎香混着丝西域特有的雪莲幽香扑面而来。

他反手落锁,指尖在门环上愉悦地轻叩了三下。

在夜明珠的冷光下,沉香木所制的拔步床上纱帐无风自动。

他慢条斯理地挑开鲛绡帐,映入眼帘的是被金丝索缠裹的身体,杨景琰满意地笑着。

于阗公主双眼蒙着黑纱,腿间的孔雀蓝刺青随着她急促呼吸和动作起伏,宛如活过来的西域图腾。

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于阗公主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奈何她的腕间金铃像是早有预料般的被裹了红绸,没办法发出一丝声响。

杨景琰低笑一声,用匕首挑起她一缕散发放在鼻下轻嗅:

“公主的舞,跳得比那教坊司的胡旋女还妙。”

他故意用汉语说着,指尖顺着她绷紧的颈线滑到锁骨,在那里他用蘸着葡萄酒的毛笔画了道红痕。

殿外突然传来更鼓声,杨景琰若有所思地摩挲着她腰间。

他忽然掐住她下巴,黑纱下渗出一点湿痕:

“孤要你今日在醉仙坊跳的,就是你跳的最后一支舞。”

于阗公主在锦褥上剧烈挣扎,雪纱寝衣在扭动间滑落肩头,露出大片光景。

杨景琰挑开附在她眼上的黑纱,只见她碧色眼眸盈满泪水,却因之前的药力影响只能发出幼猫般的呜咽。

细软的金链随着动作缠住脚踝,发出细碎的悲鸣。

于阗公主看清面前人是太子后,碧色双眸瞪的极大。

“嘘……”

杨景琰单膝压住她乱踢的腿,蟒袍衣襟沾了因她胡乱挣扎时打翻的葡萄酒。酒渍在他的衣襟上,被烛光照出了如血般艳丽。

他俯身嗅她颈间异域香气,指尖碾碎她眼角的泪珠:

“呀?你哭起来更美了。”

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孩童,手上却粗暴地扯开她腰间的绦带。

“唔……”

于阗公主突然弓起身子,贝齿将下唇咬得鲜血淋漓。

“轰——”

东宫寝殿的朱漆雕花门应声爆裂,太子妃王枕微踏着漫天木屑而来。她逆光而立素白罗的裙上溅满猩红血点,宛如雪地红梅怒放,那是方才斩杀门口拦截她的太子心腹的血。

王枕微手中握着寒月斩,刀柄上缠着的正是刚刚于阗公主被扯断的绦带。

“太子殿下,您喝醉了。”

王枕微每一步都在金砖上留下血印,殿内暖香被突如其来的寒风撕得粉碎。

杨景琰慌忙扯过蟒袍遮掩,却不小心撞翻了案头鎏金烛台——烛泪泼洒在于阗公主的雪纱上,瞬间凝固成血泪般的琥珀。

王枕微拎起嘤嘤抽泣的西域公主,像丢一只破败的布偶般抛给身后跟她一起进来的女官。

反手间寒月斩已抵住太子喉结:

“她怀揣于阗国书入京,代表西域三十六部。”

王枕微的声音无比冰冷:

“您是要用边境十万将士的血,来暖您的鸳鸯帐?温柔乡?”

质问的话说出口,王枕微手上的刀不由得往前又送了送。刀尖又进半寸,一滴血顺着杨景琰的衣襟流下。

杨景琰瞧着被拖走的于阗公主,却突然低笑起来,他指尖抚上刀背:

“太子妃这般动怒……”

杨景琰忽然迎着寒月斩的锋芒向前一步,刀尖刺破肌肤的瞬间,他眼底泛起病态的愉悦。

“莫非是吃醋了?”

杨景琰低哑的嗓音带着蛊惑般的笑意,王枕微握刀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颤——这个疯子!

“有病!”

王枕微嫌恶地撤刀后退,刀柄在掌心烙下深深的印子。

杨景琰得逞般轻笑出声,蟒袍衣襟散乱地敞着。他料定,王枕微不敢杀他。

确实,杨景琰一为储君,二为自己的丈夫,王枕微确实不能杀他。

王枕微无奈的看向手中的刀,反手一刀劈碎房中放着的案台,只为泄愤。

案台上的琉璃盏碎裂,碎片飞溅中,杨景琰的笑容终于僵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