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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千岁大手一挥,套房里的装修俨然换上新天地,到处白衣素裹,不见一点异色。陈槐看见自己的呼气,在空中凝成白色的冰霜,周围寒冷的氛围,让他哆哆嗦嗦地抱紧双臂,下一秒余千岁掏出速温大氅,将陈槐围起来。

热意驱散了严寒,紧随其后的,便是陈槐从未见过的景象。

星辰化作漫天碎屑,从四面八方毫无秩序地飘来,狂风席卷,连累陈槐的眼睫毛也上下飘忽。

“你做了什么?”

陈槐歪头看向余千岁,只见余千岁长发披在身后,先前因身体不堪重负,黯淡消失的金光,现在又萦绕着余千岁的身体。

余千岁没有立即回答,他抬高手臂,指尖在空中随意游走,那些数不清的星辰碎屑,倏地一下全部跑到他的指尖,在顶端凝聚,渐渐地形成一个硕大无比的金色光球。

光球在余千岁的指尖跃动,他轻弹手指,下一秒光球似顽皮的孩童,脚下生风瞬间朝着远方奔去。

伴随轰鸣,远方的天际线被炸裂的光球从中间撕开,不断流转的璀璨星云,化作丝丝绵软的细线,围着陈槐飘荡。

陈槐心里好奇,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流云似是生出意识,主动裹着他的手指,软糯如米团,深入其中又似握不住的缎带,还未等陈槐仔细感受,流云从他指缝中迅速溜走。

万千信息构成的汪洋大海,和两人的腰身齐平,半透明的朦胧海面,荡漾着圈圈涟漪,每一个水晕的圈层,都代表一件事情。

陈槐对着离他最近的水晕点了一下,水面飘飘晃晃,向四周散开,隐在水下面的信息,冉冉如旭日,在海平面升起。

陈槐一时看得入迷,如同沉浸式观影的8d体验,让他切身体会故事里的主人公是怎样的感受。

名为徐锆的玩家,一脸惊恐地东躲西藏,在他身后追赶的,是个宛若哥斯拉的奇异怪物,身上布满青色的凸角,四肢镶嵌着金属板,每一步前行,都震得地面好似要裂开。

最终,徐锆死在怪物喷出的高温度火焰下。

身临其境的灼热氛围,令陈槐满头大汗,他双眼微睁,方才所见的情景,随着徐锆死去,黑色的幕布重新合拢,回归海面,时不时漾起一圈圈水环。

余千岁一把稳住陈槐的腰身,温热干燥的手掌,拂去陈槐额间的汗水,“看见了吗,这仅仅是其中一名玩家的既定结局。其实他只要杀死那怪物,就能扭转命定轨迹,但他还是被眼前的恐惧蒙蔽了行动,最后只能落得死亡的下场。”

余千岁的手掌搭在陈槐的侧腰,掌心的暖意,逐渐抚去陈槐刚才的不安。

那种体验太过真实,在查看信息的时候,仿佛死去的玩家,正是陈槐本人,“死而复生”的经历,着实让他大汗淋漓。

余千岁看着一望无垠的海面,淡然地说,“这是我昏睡时的梦境。”

陈槐不免惊讶,若真是梦,恐怕这体验也太过写实逼真了,“你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余千岁微微耸肩,嘴角挂着一抹浅笑,看向远方的眼底,是陈槐也难以捉摸的深层情绪。

“其实也不算做梦。”

余千岁在海面轻点两下,一把宽敞舒适的透明座椅,从海面涌出,他拉着陈槐坐下。

“其实这些,都被存放在‘潮汐’里面。我以前神识和记忆封禁的时候,界神趁我不备,故意在‘潮汐’中捣乱,不仅把普通玩家的命轨纳入其中,就连整个里界的一切事项,都做了特别的备份。”

“我的记忆虽然回拢了,但是这副身躯,能承受的神力并不太强,我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去管理‘潮汐’,如此一来,让界神钻了空子,不仅侵占我管理的事情,还堂而皇之地趁我睡觉,来到我的梦里炫耀。”

“祂把‘潮汐’融成我的梦境,好让我亲眼见证祂的‘成功’。”余千岁搂紧陈槐的肩膀,片刻后,露出一抹从亘古而来的苦笑。

“其实说到底,界神出世,和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余千岁重重地低下头,海岸线的另一侧,忽地吹来冷风,一道黑白混合的光线,远离海平面,朝余千岁逼近。

陈槐下意识拿出承影,欲要挡在余千岁面前,却被余千岁一把按住,“不用。”

“我现在是把当时在梦里看到的那些,一比一的还原出来,不用担心,这里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不会对我们产生影响。”

黑白混合的光线,逐渐凝实,没有征兆地停在半空中,既不后退,也没继续前进,而是定定地面对余千岁,只有半米的距离。

余千岁虽是安抚了陈槐,但陈槐仍未掉以轻心,他紧紧攥着承影剑,屏住呼吸,透过那团晦暗不明的光线,竟在中间看到了疑似液体在流动,而线束两端,仿佛限制了液体的游荡,让它只能局限在这狭窄的地方。

世间至纯至暗的两种颜色交相编织,相互缠绕又随意松散,上演一出默剧,只是主演的数量,着实令陈槐分不清,究竟是一位还是两位。

正当他纠结时,两股光线一左一右地分开,上演一出泾渭分明互不干涉的戏码。

余千岁神色未改,手指在陈槐的侧腰轮番抬起又落下,把陈槐的腰身当成钢琴一样,只不过弹奏的乐章格外不走心。

一黑一白的光线,忽地在空中随意拉伸起来,宛若有看不见的手,将它当做橡皮泥随意揉搓,最后竟然变形成一个并不规矩的太极图模样。

黑白两色的阴阳鱼,又相互融合,弹跳在高空中,又重重落下,伴随“咕叽咕叽”的蠕动声音,光线首尾相连,变成一张纯白的饼,似圆非圆的造型,刚刚在半空里展开,那抹黑色,成为高空跌落的一滴墨,只听啪嗒一声,墨色晕染,一个看不清模样的“人”,从墨色中徐徐向上“拔”出来。

像是幽灵,又似体柔无骨的无脸人。

果冻质地的身体前后涌动,滑腻腻的,和余千岁面对面站立。

它说:“你总算来了。”

余千岁搭在陈槐腰侧的手掌募地收紧,嘴角看不出的笑意,别有春秋。

“不是我来了,是你把我拽进这里的。”

无脸果冻笑得猖狂,高亢的笑声,让它刚刚稳住的身形前俯后仰,陈槐看在眼里,心里默默吐槽,指不定什么时候嘎嘣一下折了。

“怎么样,我制定的游戏规则,好不好玩?”

余千岁皮笑肉不笑,一双眼睛似豺狼,正凶狠地咬住猎物不放,“你认为呢,好不好玩?”

他伸出左手,掌心上面漂浮着来回打转的螺旋仪,余千岁猝不及防地将螺旋仪扔向对面,遭到螺旋仪的疯狂绞杀,那团果冻也照旧笑得癫狂。

它被螺旋仪绞成一地碎块,而后又自行归拢到一起,重新以新的面目出现。

陈槐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他亲眼看到无脸的果冻,绞杀重组后,变成余千岁的模样。陈槐向左微微移动,贴着余千岁的肩膀,感受他自身真实的温度。

对面的人猛地飘到陈槐面前,脸上的笑意止不住的疯狂,似是要将陈槐扒皮拆骨,看个究竟。尽管陈槐知道这是在复现的“梦境”,可是被如此死盯,他只觉得浑身汗毛骤起,握住承影的手臂终于按耐不住,朝着面前的人挥去。

这人瞬间一个闪避,歪斜的身子勉强直立,几分吊儿郎当地揶揄道,“这就是你找的那个变量?”

余千岁眼神里藏不住的嘲讽,“何必再绕弯子?”

“界……神。”他故意把“界神”在嘴里嚼了又嚼,这才慢吞吞地说出来。

“该换新玩法了。”

界神操控飘忽的身体,瞬间朝余千岁袭来,祂额头抵着余千岁的额头,“是吗,我怎么不这样认为。”

余千岁懒得戳穿祂心中所想,祂们一神分二身,是多年以前造成的错误,余千岁刚知道的时候,打算拨乱反正,但他现在的神力大不如以前,思来想去,不过一场游戏而已,至于怎么玩,界神能制定规则,他又怎么制定不了。

没想到不等他醒来去找界神,界神却在他昏睡期间不请自来。

“你要是不想换个玩法,也就不会把它拿出来。”

余千岁的目光看向半空中旋转不停的螺旋仪,早在他捡到螺旋仪时,就一直猜想,这种臻品究竟是谁精准投递的?

若论实力,创办云落山之初,彼时的第九和光耀都比云落山值得“投资”,但好端端的,天降异宝,如果抛开公会实力,在可选项中,只剩公会会长了。

毕竟能在里界占据一席之地,又凭一人之力创办公会的玩家,不会没有实力。只不过论起实力高低,余千岁自信他在另外两人之上。

螺旋仪的出现,已经在暗中打破里界运行的固有规则,正将秩序的天平,在大众看不到的情况下缓缓倾斜。

当毁灭和新生并存,也就意味着里界的玩家,除了在副本里奔波以外,还能有第二个选择——进入轮回,改变半死半活的现状,从而在现实世界重生。

里界的出现,不过是上位者打造的一个试炼场而已,至于试炼场该如何运行,规则该如何制定,那便是管理者的事情了。

世间诸神,各自分有不同的疆域。诸神之上,是为天道。

有些神自宇宙洪荒伊始,就是神祗,隶属神位。另有一些神,则来自后天万年苦修,飞升成神。

三千世界尽有不同。

余千岁便是亘古旧神之一,只是他自神识初醒,虽掌控万物,却无身心,何为情绪悲苦,何为喜乐欢愉,神祗上位数年,向来对此一窍不通。

在余千岁终于拨开云雾,去寻人间的爱恨情痴,他在落尘之前,殊不知天道早就规划好了一切,这便是里界出现的缘由。

余千岁将神识封锁,以普通人的身躯来到里界,却没想到抵达里界之前,生出小小的岔子。

许是当时身为神祗的祂,潜意识察觉出了这一切不过是天道的棋局,又或许是神祗生出“反抗”的二心,其中一缕神识,挣脱余千岁的自我封印,又抢先一步跑到里界,自封至高无上的界神,掌管里界的万事万物,并亲自制定游戏规则。

而封闭神识、禁锢神忆的余千岁,对此并不知情,直到里界既定的玩法规则中,前有玩家打破命轨,攀升金字塔顶峰。后有陈槐从一开始,只用他自己的方式连连升级,从而导致既定命轨发生无可调和的改变,彻底改变命数,不知不觉打造出了新玩法——不依赖里界提供的资源,而是凭借自身实力。

所以界神在明面上的规定,遭到陈槐并不知情的挑衅时,祂频出其他应对策略——扩大螺旋仪的功效,吸引高阶玩家成为祂的信徒,为祂卖命,且不惜以放出混沌、击碎大须弥山为代价,也要重新掌控里界的运转规则。

然而界神终归不如本神强大。

在余千岁昏睡期间,因界神的到访,他此前尚且不明原因的问题,全部迎刃而解。怪不得他只知道近年来,世间唯有一位新神降世,但这位新神的来历,余千岁却查不出来。

直到他弄清楚前因后果,打算用刚修复好的身体,驱动全部神力,将“逃离在外”的界神收归本体,奈何有心无力。

况且,余千岁另有打算。

界神直言不讳,“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可是你不觉得,这样对其他玩家不公平?”

余千岁瞥了祂一眼,他当然知道,否则在一开始,就不会自我封闭神格。他勾起意味深长的笑,“我也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余千岁不怒自威,“休想。”

九成神力全在他这里,界神甭想拿走。

“早就料到你会这样。”界神不以为然地打了个响指,“那就重新制定游戏规则。”既然先前的玩法,枯燥无味,又逐渐脱离他的掌控,不如重构新秩序。

界神从余千岁的梦里消失,顺便带走了潮汐。

白雾散去,余千岁重现的画面,也烟消云散。

陈槐听完余千岁的讲述,脑袋嗡嗡作响,“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余千岁抓了抓陈槐毛栗子般的短发,“和你一样咯。”

“什么和我一样?”陈槐被他的回答,搞得一头雾水。

余千岁当即换了话题,“去源聚大厦吧,看看城建的进展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