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觉得封夕莫名觉得熟悉,他没有见过封夕但感觉似曾相识,镜流与云虚也没有阻拦,伊万本想拉住苏却被云虚喝止。
苏靠近盘膝而坐的封夕,他也如他那般坐在待客用的沙发上面,他的眼眸中仿佛有橙红不停流转,没人知道那是什么。
镜流目不转睛的盯着苏,此时此刻她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封夕就是被记忆侵扰后的田粟,而苏便是开启记忆封锁的钥匙。
苏默不作声直视面前的封夕,不知过了多久封夕可能是停止了冲撞记忆壁垒,于是他缓缓睁开双眼,平静的看着眼前之人。
不出所料,封夕眼眸当中也流转着与之相称的湛蓝,田粟人性的两面于此刻汇聚,两人心照不宣没必要去询问彼此的身份。
“真是没想到,没想到不远万里要找的竟然就是自己本人,虽然记起来的事情不多但能明确,我是仙舟剑魁——田粟。”
封夕如释重负般说道,他不清楚自己为何被封禁了记忆,也不知道是谁将他的感性与理性进行分割,他的记忆中并没有记录。
“话别说的那么满,你只不过是继承了田粟的理性人格与身躯,但并没有他的感性人格,按理来讲并不算完整。”
苏习惯性的给他拆台说道,他的瞳孔中流淌橙红的流光,红蓝是来自均衡命途的色彩,共同代表了事物的阴阳两面。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苏,你和这位天外而来的客人是旧识?”
伊万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他皱紧眉头向前走了两步说道,他和苏的政治立场不同,可终究是自己最看好弟兄,不论谁赢得冷战他都无所谓。
“我好像也有点明白了。”
云虚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说道,她和仲裁官有过几次简单交涉,均衡二色给她留下的印象很深,在苏眼眸中流转橙红色光辉她便有了猜测。
镜流默不作声仅仅是看着封夕,她倒不是对找到田粟无动于衷,主要是她怕自己实在过于激动,忍不住将田粟给扑倒。
她将激动强压在心底,把微颤的左手背在身后让旁人注意不到,那是她平时练剑的惯用手,而寻常时刻剑客的惯用手不能压不住颤……
“伊万,你相信轮回转世吗?”
苏松开盘膝而坐的双腿,简单坐在沙发上看着伊万说道,他的语气并不是格外的认真,相反语气当中甚至夹杂着些许玩笑意味。
“中正教在新波利亚灭绝多少年了,也就能糊弄糊弄那些大限将至的老贵族,我可不信那玩意。”
伊万用有些不屑的语气说道,他最厌恶的就是狂热的信徒,被欲望与蒙昧遮蔽清醒的智慧,为虚无缥缈的神明无意义的献祭。
思想是文明的花苞,在思想最繁荣的时候绽放出绚烂的花朵,结出值得流芳百世的文化,这样的文化即使文明倾覆,果实终将再度生根发芽。
然而并非所有花苞都会在绽放后结出果实,部分花苞会在不同因素荼毒下发生异变,在绽放绚烂后成为蠹虫的温床。
温床会夺取其他花苞的养分,让他们在含苞待放之时便死去,合适的寄存继而成为新的温床,如此荼毒这棵名为文明的巨树。
中正教便是这样的恶果,最初是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在贵族权力财富诸般影响侵蚀下,久而久之便成为了束缚思想进步的牢笼。
捐款成为评断信仰的准则,高尚者被抬进了圣者殿堂,成为统治者横征暴敛的凭证,所有质疑的声音都会被焚烧。
「这个信仰体系与公司的信仰不同,中正教是本地人杜撰的信仰,而公司信仰的琥珀王是存在的,因此后者会很容易会腐烂变质。
公司需要践行存护命途,对存护的信仰是晋升的基底,当然无法为公司带来足够利益,即使你在存护命途走得再远也无济于事,令使除外。
上层建筑会保持信仰的体面,他们会表面上践行存护的理念,背地里用扶持起的白手套,给自己积累雄厚的资本。
此言并非子虚乌有,仙舟有资料称塔拉梵·基恩非存护信仰者,而公司对外宣称他是存护令使,真实性难以考究但不排除政治攻击的可能性。
但种种迹象表明,塔拉梵不敢又或者是不能证实存护令使身份,因此在这我不妨提出两条暴论:
首先就是塔拉梵是公司包装出来的存护令使,目的就是用金钱与财富造神,毕竟资本积累足够财富便会将手伸向政治,以此求取更多利益。
至于存护的信仰,孤狼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只求晋升,骨子里看不出半点对存护的信仰,而卡美丽踏实肯干信仰坚定,如今却还只是个小透明。
(不过孤狼底线自由,对信用点倒是忠心耿耿。)
其次大胆推辞,塔拉梵是令使但并是非存护令使,而是与公司对立的贪饕令使,甚者他是贪饕与存护的双令使,就像那些绝灭大君。
领导投敌的丑闻肯定不能外传,公司强调他身份的合理性,为的就是掩盖自己的心虚,巨额财富能让所有人三缄其口。
至于贪饕令使的假设并非无根浮萍,财富会使人迷失在贪婪当中,而永不餍足的贪婪与贪饕的理念不谋而合。
(当然也不排除信仰变卦,从信仰存护变为信仰财富,毕竟某位b站创始人就是个例子,遗忘出发的目的沉沦世俗的污浊)
不管塔拉梵是何种作派,公司予以的都是回避态度,这无疑是在对外隐瞒公司的内部腐化,存护已经不再如果那般纯粹。
从存护存在的生命,进而衍生异变为存护财富,不过以上仅为主观臆测,至于看法也就见仁见智了。」
封闭保守的信仰是发展的毒瘤,中正教的神明从未惠及百姓,反倒是身为来客的公司带来了高产量作物,不自觉的加速了信仰体系解体。
百姓向往天外的世界,他们认为天外物产丰盈能够让他们丰衣足食,神明从未垂怜过他们,只有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
如今只有贵族与闭塞村镇,仍旧保持着对神明的信仰,不过圈子紧缩他们也对神明产生质疑,也就那些招摇撞骗的旧贵族还奉为圭臬。
“其实也不能这么说,这宇宙中还是存在能救轮回转生的种族的,只不过他们的轮回方式可能与传言相差甚远。”
云虚有些弱弱的补充道,有关轮回的传言她在其他文明中听过,尽管信仰架构大相径庭,但对轮回的描述倒是大同小异。
“持明族大限将至之时便会化为卵,于潮海中孵化为新个体,而记忆会随着前尘往事彻底遗忘。”
伊万面色复杂的看着云虚,而她依旧不卑不亢的解释道,持明族就是能够轮回转世,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证实纠正他的错误。
“抱歉云芝小姐,刚才是我孤陋寡闻,请允许我为自己的草率回答深表歉意。”
伊万犹豫半晌果断认错说道,他可不是个特别好面的人,毕竟只有底线够低才能治得了那些资本,缠着苏求取高产作物这么久。
“你们怎么还聊起来了,伊万你对我刚才的问题怎么说?”
“轮回转世可能会有,持明族也只属于那少数个例,至少我是不会信的。”
伊万思索片刻给出他的回答,他向来不在意什么轮回转世,珍惜当下把每件事都做到做好,对得起他的总统身份就够了。
“嗯哼,其实我也不信,只不过这件事情真的发生在我身上,而进入轮回前的我找上了门。”
苏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伊万感觉苏的形容极为诡异,他是怎么做到把冤魂索命说的这么轻松的?
“……首先我不是冤魂,其次我不是来找你索命的,撞破的记忆壁垒不会再改变,只要等到壁垒彻底破碎我便能彻底回归。”
封夕白了他眼说道,他虽然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但能够确信记忆与均衡必然参与其中,至于是分赃者还是其他什么,他也还不清楚。
“随你怎么说,我就是我,不想成为任何人也不想活成谁,至于你是会不会成为他,这些我都不感兴趣。”
苏也是摆正态度说道,他不喜欢受人摆布的感觉,不想活在他人的影子里浑浑噩噩,不然他也不会离开奢靡的匹诺康尼来新波利亚受罪。
“这点我理解,或者说这点你和我很像,你有家庭有事业有自己所珍视的所有,但总要有人继承田粟的意志,不然你我都会出事。”
封夕坦坦荡荡的回答道,老实说他还挺羡慕苏的生活,不计代价不问后果只用做自己想做的事,有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自从醒来我也就与巡海游侠朋友们生活了段时间,就当是在漫长的记忆中添加道微不足道的注脚。”
封夕很是坦然的说道,他解封的记忆并不是很多,但也大致了解了自己的身世,以及与自己交好几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