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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旦的喉结轻轻滚了滚,眼底的慌乱渐渐压下去。

他也是揣度惯了人心的,此刻见薄子珩颈侧沾着点血渍,礼帽的帽檐压得极低,哪里还敢当是粉丝?

他悄悄抬眼,见薄子珩按在腰间的手紧了紧,似乎藏着家伙,便顺着薄子珩的力道往他怀里靠了靠,故意让自己的戏服裙摆扫过地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砰 ——” 后台的门被踹开,两个穿黑风衣的男人举着枪闯进来,目光扫过卸妆台、衣箱,最后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

男旦立刻露出几分羞赧,伸手轻轻推了推薄子珩的胸膛,声音捏着戏腔的柔劲,带着点嗔怪:“你怎么这样急?化妆师等会儿就来了……”

薄子珩顺着他的话,低头在他耳边虚虚蹭了蹭,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压迫感:“乖,别闹。”

他抬手拨了拨男旦鬓边的流苏,指尖故意碰了碰对方泛红的耳垂,眼底却盯着门口的两个男人,手始终没离开腰间的枪。

那两个黑衣人皱了皱眉,显然没料到后台会有这种场面。

其中一个上前两步,目光在薄子珩的礼帽和风衣上扫过:“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男旦抢先开口,伸手勾住薄子珩的脖颈,将脸埋在他肩窝,声音带着点委屈:“这是我朋友,来接我下戏的…… 几位大哥是做什么的?拿着枪好吓人。”

他说话时,故意让戏服的水袖垂下来,遮住薄子珩腰侧的枪柄,另一只手悄悄在薄子珩背上捏了捏,示意他别冲动。

另一个黑衣人盯着薄子珩的脸,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刚要再问,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喊:“前面发现踪迹了!快追!”

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没再纠缠,转身就往外跑,门被甩得 “哐当” 响。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薄子珩才松开手,往后退了半步,扯了扯被弄皱的风衣下摆,对着男旦微微颔首:“多谢。”

男旦这才直起身,抬手擦了擦刚才被薄子珩按过的唇角,指尖沾了点胭脂,他对着镜子瞥了眼,又回头看向薄子珩,眼神里没了刚才的柔媚,多了几分清明:“你是得罪了什么人?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普通混混。”

薄子珩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抬眼瞅了瞅墙上的挂钟,又瞥了眼门口:“我得走了,刚才多谢姑娘……”

“不必谢。”

男旦突然开口,打断他的话,伸手摘下鬓边的珠花,指尖捻着那点水钻,语气平淡:“举手之劳。”

薄子珩看着站起身比自己还高一些的虞姬,心里登时涌上一股奇异的感觉。

她呵呵干笑两声:“虞姬的身高一米九,霸王会不会尴尬?”

“虞姬”闻言,指尖的珠花转了个圈,唇角勾出抹浅淡的笑,褪去戏腔的嗓音是清润的男声:“我这都是业余爱好,今天由于唱虞姬的演员拉肚子,临时被拉来充数的,明儿个就不来了。”

薄子珩听着他本来的声音,莫名觉得熟悉。

再打量他的身高,突然想到了某个认识的熟人。

又盯着他带着妆容的脸颊看了又看,心中猛然有了某种猜测。

是他吗?

真没想到,他还有这种业余爱好。

“薄先生快走吧,万一追你的人折返回来,岂不是白费了先前一番功夫?”

“虞姬”催促她赶快离开。

“你认识我?”

这个时候的薄子珩对于眼前这个“虞姬”认识她,也不会感到什么大惊小怪了。

她以薄子珩的身份数次出现于人前,有人认识他,再正常不过了。

“在某些公开场合倒是见过几次薄先生。”

薄子珩快速道谢后,也不再逗留,他继续留在这里,才是真的危险。

“虞姬”待薄子珩离开后,他也迅速从后门走了。

而那些追杀薄子珩的人还真的在不久后,又返回了这里。

看着空旷的后台,带头的刀疤脸男子恶狠狠地“艹”了一声,并踢翻了化妆台。

顿时瓶瓶罐罐洒落一地。

蓝羽回到车里一通鼓捣,变回了本来面目。

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戏院外静静等着。

等着看那位“虞姬”是否是她心中所猜之人。

果然不久后,她预期中的那个男人漫步而出。

她的手指早就找出了赵新时的联系方式,刚看到那张夺人心魄的俊脸,指尖便点击了上去。

电话接通,赵新时刚走到戏院侧门的老槐树下,指尖还沾着未洗净的胭脂痕迹。

他看到屏幕上跳动的名字,顿觉心潮澎湃。

虽然他们有时候也会在浅柏的法务部见面,但碍于工作场所,除去公事上的沟通,平时见面,也就是普通的点头之交。

突然接到心仪之人的来电,怎能不令他惊喜万分。

“蓝小姐!~”

他试探着喊道,有些不敢相信,日理万机的蓝羽竟然会主动给他打电话。

“我的车在你对面。”

蓝羽言简意赅地阐述了这通来电的含义。

街头偶遇,许久不见,坐下聊两句。

赵新时当即就答应了,有机会接近心目中的女神,不答应他就是个大傻子了。

馅饼从天而降,赵新时被砸得晕晕乎乎。

这泼天的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他觉得好不真实。

以前一向都是他主动邀约蓝羽。

“赵律怎么会出现在戏院附近?”

蓝羽偏头看向坐在副驾驶的赵新时,尽管多次看到这张妖孽般的面容,她还是忍不住再次在心里默念了一句“男狐狸精”。

盯着他包裹在高定西裤下的长腿看了几秒,他这个身高,随便穿个什么鞋,可不瞬间就一米九了嘛。

赵新时也不作隐瞒,答得虔诚又认真:“家中姑母喜欢京剧,尤其喜欢《霸王别姬》这一段,我从小耳濡目染,跟着长辈学过一段时间。今天唱虞姬的花衫生病了,我被临时喊来客串了一下男旦。”

蓝羽假装才知道的样子,眼中亮起迷妹般的光泽:“你还会唱戏?我对这些一窍不通,也没怎么听过,要不你给我来一段?”

这句话倒是实话,她从小出生在国外,平时也没什么机会接触华国国粹,偶然听到,觉得甚为新奇。

听到蓝羽想听他唱戏,赵新时唇角弯起一抹浅淡的弧度:“到我家吧,家里的影音室隔音效果还不错。”

他往车窗外瞟了几眼,意思再明显不过,在马路上开嗓,多少有点不合适。

蓝羽欣然应允。

赵新时带她来的并不是上次那处房产,而是一幢面积不算小的别墅。

推开门,赵新时顺手从玄关柜上取了双棉拖鞋给她,鞋面上绣着小小的墨竹:“先坐会儿,我去取京胡。”

蓝羽在客厅坐下,目光扫过博古架,上面摆着几尊瓷制的京剧脸谱,有项羽的黧黑脸谱,也有虞姬的粉白小脸,旁边还立着一把包浆温润的京胡,琴杆上刻着细密的缠枝纹。

她伸手碰了碰脸谱边缘,指尖触到冰凉的釉面,忽然听见里间传来轻微的调弦声,“嗡 —— 嗡 ——” 的调子,像把夜色都揉软了。

没等多久,赵新时便端着托盘出来,上面放着一壶温热的祁门红茶,还有两个青花小杯,身后还跟着个穿素色围裙的阿姨,手里捧着叠干净的绒布:“先生,您要的水袖和靠旗都熨好了。”

“麻烦张姨了。”

赵新时接过绒布,转头对蓝羽笑了笑:“影音室在二楼,咱们上去?”

二楼影音室比想象中宽敞,墙面做了吸音处理,正中间摆着一张深棕色的皮沙发,前方没有屏幕,反倒架着个小小的木质戏台模型,挂着半幅水红色的幕布。

赵新时把京胡放在戏台旁的矮桌上,展开绒布,里面是件月白色的素面水袖,边角绣着几缕银线缠枝莲,和他在戏院里穿的那件很像,只是更轻便。

他抬手将水袖系在腕间,动作熟练地调整松紧,指尖之前沾着的胭脂痕迹已经洗干净了,身上是他平时惯用的藏红冷杉香。

“我唱段《霸王别姬》里的‘夜深沉’选段吧,这段节奏缓,也好懂。” 他说着坐在矮凳上,京胡抵在肩头,手指轻轻搭在琴弦上。

指尖一动,京胡的调子便流了出来,初时像夜色里的风,轻轻绕着幕布转,待他开口时,声音已经褪去了平时的清润,添了几分戏腔的柔婉,却又不显得女气 ——

“夜深沉,独自卧,

又听得,窗外起风波。

楚歌响,人心乱,

思家乡,我好难过……”

他唱的时候没做太复杂的身段,只是手腕轻轻一扬,水袖便顺着动作滑出一道浅弧,像月光落在水面上的痕。

头微微侧着,目光落在戏台模型上,仿佛眼前真的是楚营的营帐,而他便是那待在帐中的虞姬。

尾音落下时,京胡的调子也渐渐轻了,最后一个音像断了的丝线,轻轻飘在空气里。

蓝羽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她不懂戏,却听出了调子?的软意与愁绪,忍不住开口:“这是虞姬在担心霸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