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其华望着那刀削般的崖壁,又低头看了看水晶棺材,眸中黑气骤然翻涌。
道心种魔大法催动到极致,玄衣下的肌肉贲张,两股精纯的内力自掌心涌出,稳稳托住棺材底部。
“看好了。”他低喝一声,双脚猛地在地面一跺,青石碎裂的瞬间,整个人已如离弦之箭般拔地而起!
托着棺材的双手稳如磐石,黑气在他周身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下坠的气流尽数挡开。
他竟不借崖壁凸起石头,凭着纯粹的内力直向崖顶飞去,玄衣划破长空,带着棺材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在云雾中穿梭。
“这……这是何等功力!”萧逸尘折扇都忘了挥动,眼中满是骇然。
这般负重飞天,已近乎传说中的境界。
阿妩捂住嘴,眼中闪过痴迷与骄傲——这便是她选的人,总能在绝境中绽放出令人心悸的光芒。
不过数息,灼其华已带着棺材落在崖顶,他回身看向下方,气定神闲,仿佛只是做了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我先来!”桃夭夭眼神一亮,体内真气流转,身形化作一道粉影,紧随其后向上飞掠。
她内力虽浅,却借着灼其华残留的气劲轨迹,竟也飞得平稳。
阿妩深吸一口气,腹中胎儿似有感应般轻轻一动,她咬咬牙,运转内力追了上去。
身孕虽拖慢了速度,可护着孩子的信念让她不敢有丝毫松懈,不多时也稳稳落在崖顶。
温安宁见状,足尖一点,沉稳的内力托着她升空,紧随其后。
孟诗瑶看着三人接连飞上去,脸色越发难看。
她攥紧拳头,拼力催动内力,可刚升起数尺便气血翻涌,险些坠向云雾,只能狼狈落地。
“内力还是差了太多……”她低声自语,眼中满是不甘。
苗疆大祭司上前一步,指尖在她腰间穴位一点,一股温和的内力涌入:“借你些力,跟着我的气劲走。”
孟诗瑶只觉身轻如燕,不由自主地跟着大祭司向上飞去,耳边风声呼啸,不过片刻便已抵达崖顶,落地时还在微微发颤。
“多谢大祭司。”她低头道谢,脸颊因刚才的失重感泛着红晕。
萧逸尘折扇一挥,身形如青鹤般腾空:“叶谷主,护好血月!”
叶不凡点头,小心地揽住血月的腰,两人并肩向上飞去。
叶不凡以内力护住血月,虽稍慢些,却稳如平地。
血月低头看着脚下的云雾,下意识地抓紧了叶不凡的衣袖,直到落在崖顶才松了口气。
最后上来的是叶不凡,他落地时气息微乱,却第一时间扶住血月:“没事吧?”
血月摇摇头,看向灼其华时,眼中带着感激:“幸好有你开了路。”
灼其华微微颔首,目光投向谷地中央的石屋。
刚才飞天时,他已将四周探查清楚,这谷地比看上去更大,除了那片石屋,西侧还有一片被藤蔓掩盖的石壁,似有异常。
“先安顿师母。”他转身将水晶棺材抬到老槐树下,那里地势平缓,又有浓荫遮蔽,最适合安息。
众人围拢过来,看着棺材中安详的孟婉颜,一时无言。
萧逸尘打破沉默:“这魔帝倒会选地方,藏得这么深,难怪江湖找了这么多年都没头绪。”
众人跟着灼其华往谷地深处走了数十步,一座简陋的木屋便出现在眼前。
木屋的屋顶铺着茅草,墙身由黄泥夯实,门板已有些腐朽,却透着一股岁月沉淀的安宁。
而在木屋左侧,一棵老槐树下,赫然立着一个小小的土坟,坟前没有墓碑,只插着一块粗糙的木牌,上面用刀刻着两个字:吾师。
灼其华走到坟前,恭恭敬敬地躬身行了三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缅怀。
他转身将水晶棺材轻轻放在坟旁的空地上,棺身与土坟遥遥相对,仿佛一对久别重逢的故人。
“我去取工具。”灼其华说着,推开木屋的门走了进去。
屋内陈设简单,一张木桌,两把椅子,墙角堆着些干柴,竟还保持着当年的模样。他在屋角翻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铁锹!
他提着铁铁锹回到坟旁,运起内力,铁锹在他手中如无物,几下便在魔帝坟边刨出一个深坑,大小恰好能容纳那具水晶棺材。
孟诗瑶不知何时已从行囊中取出些祭祀用品——几碟糕点,一壶清酒,还有一束刚在谷中采的野菊。
她将这些东西在两坟之间摆好,动作带着几分生疏,却透着真诚。
灼其华将棺材缓缓放入坑中,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安息的人。
他直起身,望着两座紧紧相依的坟茔,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师父,师母。”
“当年您走后,师母便守着这份念想,苦了大半辈子。如今,我把她带来了,与您作伴。”
“您的女儿,也来看您了。”
他侧头看了一眼孟诗瑶,眼中带着一丝温和。
孟诗瑶望着那座没有墓碑的坟茔,又看了看身旁的棺材,眼眶微微发红。
她从未见过亲生父亲,却从江湖众人眼中的只言片语中知道,父亲是江湖传言十恶不赦得魔帝,可灼其华说,师父并不是如此,江湖传言真真假假!
此刻站在这里,仿佛能感受到一种跨越岁月的亲情,让她之前的不甘与怨怼都淡了许多。
“爹,娘。”她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以后,我会常来看你们。”
灼其华拿起铁球,开始往坑里填土。
泥土落在水晶棺材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在为这段尘封的往事画上句点。
萧逸尘与苗疆大祭司等人静静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夕阳的余晖透过槐树叶,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肃穆而安宁的气息。
血月扶着叶不凡的手,看着那两座渐渐合拢的坟茔,低声道:“这样,他们总算能安息了。”
阿妩摸着小腹,望着灼其华的背影,心中忽然一片柔软。
这个在外人眼中冷酷嗜血的“魔头”,却有着这样重情重义的一面。
待土坑填平,灼其华又在两座坟前各磕了三个头,才直起身。
他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转身对众人道:“师母安顿好了,我们进去歇歇吧。”
众人跟着他走进木屋,萧逸尘看着屋内的陈设,笑道:“魔帝当年住在这里,倒真像个寻常农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