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立军的办公室在五楼的另一头。
林乔站在这面厚实的红木办公门前，深吸一口气。
中年男人愤怒的训斥穿透木门，有些闷闷的。
计划有变，林乔将要面对的敌人恐怕不是普通的岩立军。
而是，红怒岩立军。
林乔侧着头耳朵靠近红木门，稍稍听清了他的训斥。
大概是‘学习态度’‘仪容仪表’‘心理素质’云云。
听他讲话的大概内容，这个办公室里挨训的学生似乎不止一两个。
“咯吱~”
红木门开出一条缝。
岩立军的声音瞬间大了好几个度，林乔身子下意识地往后晃了晃。
办公室的门被从里面打开。
于此同时，冰冷的空调风扑面而来，裹挟着一丝淡淡的白茶花香，刚刚从三楼负重爬到五楼的闷热，悄无声息地消散了。
林乔也看清了办公室里所有的情况。
约摸着三四个倒霉孩子正低着头站在岩立军的办公桌前挨训，承担正面口水攻击。
还有一两个，站在那三四个前排后，分担着魔法伤害。
林乔的视线最后才移动到开门的人身上。
因为他把室内的人看完一圈的同时，许霜也刚好抬头看向他。
林乔心里暗暗高兴了下。
在这场他给自己定制的悲催暗恋小游戏里，他赢了，这次是许霜先看的他。
可当林乔看向许霜那张清冷精致的脸时，他刚刚好不容易积攒出来胜利快感瞬间化为虚无，烟消云散。
许霜戴了一副大黑框眼镜，上身穿着质感极好的白衬衫，绕着淡黄色发圈的低马尾从左侧搭在胸前。
知性而优雅。
林乔往左边让了让位，许霜从办公室出来。
好久不见，林乔在心里说。
“好久不见……”许霜扯了扯嘴角。
由于刚被岩立军训完，她脸色不算太好。
“你戴眼镜啦。”林乔尽力保持着脸上礼貌的微笑。
自然一点，自然一点啊老铁！
“嗯，暑假配的，有点近视了。”许霜抬手轻轻扶了下镜框。
“谁啊！”
岩立军疑惑的声音传来，这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直接选择后仰躺倒在座椅上，侧过头，视线横着跃过办公桌前站立的三四个学生，看到了正站在门口的林乔。
“老师好。”林乔扯出个笑容，抬了下手。
“林乔？你来了？”
岩立军调直办公座椅，办公桌前的学生回头看见林乔，瞬间如获大赦，赶紧让出前排。
林乔前脚跨入办公室，他的余光注视着自己的侧后方，许霜已经背过身离开了。
1班在五楼的另一头，她扶着青色护栏，像是不怕晒一样从走廊的阳光侧回班，影子打在大理石地面上，窈窕俏丽。
“关上门，马上空调凉气都跑完了。”岩立军看林乔直愣愣地进来，连门都没关，他揉了揉眉毛提醒道。
“哦哦好。”林乔按住门把手，咯噔一下关上红木门。
这时的他才真正有点紧张起来，空气中弥漫的白茶花清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压迫感十足的淡烟草味。
“刚刚说到哪了？”
岩立军用指节轻轻叩击着办公桌。
咔咔的声响在办公室内回荡。
“对了，仪容仪表，林秋雨！”
岩立军重击了一下桌面，然后打开了电脑，一边点鼠标一边训斥。
“你今天弄的什么鬼发型我就不说了，至少还扎起来了…看看，这是上学期巡查老师拍的，是不是你？披头散发！什么样子！”
林乔这才惊诧地发现林秋雨竟然也在办公室内。
她刚刚站在第一排的最右边，利用她左侧有些微坦的男生挡住了自己，没有让林乔看到。
但这下直接被岩立军点名她就藏不住了。
林乔观察了一下林秋雨今天的发型，是个花苞式的盘发。
不过不得不说，每次见到她都能刷新林乔对于发型的认知，之前林乔都不知道女生的头发还能玩出这么多花样。
此刻的林秋雨微微低着头，她抿了下嘴，有些婴儿肥的侧脸泛红。
“和你说了多少次，今天总算知道脸红了？”
岩立军冷笑两声，心中畅快无比。
“知道丢人就好，你以为你留这些很美？你去看看刘佳佳，去看看周燕，学学人家，要么简单扎一下，要么直接留短，又好看又利索……好好想想自己应该把时间放在哪里，回去吧！”
林秋雨低着头转过身，看都没看林乔，碎步飞速离去。
“唉……”林乔轻叹一口气。
这林秋雨跟着岩立军真是受委屈了，他记得之前在2班的时候老马也没管过这些。
像她这种级别的好学生，老马真是放在手里怕掉，含在嘴里怕化。
之后的几个学生大都是成绩退步的问题，简单狂轰乱炸一番后就都放回去了。
整个办公室最后只剩下两个人。
终局之战还是来了……
“你东西都搬上来了？”岩立军收拾了下桌面，从办公椅上站起身。
“我……”
我靠，怎么忽然有点不敢说了……
林乔深吸一口气，给自己鼓了一口气。
“我我暑假的时候和家长商量了一下……”
“嗯？”
“就都感觉我现在的成绩还是适合在12班待着。”
“你跟你爸妈说了吗？”岩立军满脸狐疑地问道。
他可是十分清楚三中零班对于宜月市家长的吸引力。
“说了啊。”
“你爸妈电话多少。”
岩立军一屁股坐回办公椅，掏出手机，抬眼，有些审视地看向林乔。“你知不知道我让你进零班是啥意思？”
“……”
“你爸妈电话。”岩立军催促道，他铁定了认为林乔在骗他。
估计这小子是在12班混熟成山大王，不想出封地了。
根据他多年的带班经验，这种状态只会温水煮青蛙。
“139********”
林乔报出了乔亚楠的电话号码。
“嘟~嘟~”
岩立军把手机抬至耳边，翘起二郎腿，另一只手揉捏着烟盒的一角。
“喂？林乔妈妈是吧。”
林乔站在岩立军的面前。
在通话中，他看着这个中年男人逐渐调整了坐姿，放下了翘起的二郎腿。
“你儿子在零班的潜力很大的……”岩立军皱着眉，正说着什么又被那边打断。
“啊没事不会麻烦的……昂，昂对……昂”
岩立军手持电话，同时抬眼和林乔四目相对。
看着那双眼睛中无奈和失望的情绪越来越重，林乔的心情也逐渐放松下来。
立柜空调发出的嗡嗡声中，岩立军握着电话的手微微放松，他最后长吁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你儿子有自己的想法。”